裴家有座七层高的楼,很适合凭栏远眺,观大盛繁华夜景。
裴如珩倚在其上却是满怀忧愁,拢袖便吟:“自在飞花轻似梦。”
陈宝香在他身后哇了一声:“这上面的风真是猛。”
他稍稍一顿,看她一眼:“时见幽人独往来。”
“这儿怎么还挂着一木牌?”
“留得罗襟前日泪——”
“我师父好像也还没睡。”陈宝香踮脚朝孙思怀的客房方向张望,“他老人家那么一大把年纪,身体还怪好的嘿!”
高楼上安静下来,只剩了风声。
陈宝香乐着乐着就觉得不对:等会大仙,裴公子的脸怎么黑了?看起来像是想跟我说话,又没说出来。
-那叫欲言又止。
张知序抹了把脸,很是无语:人家想跟你玩诗词接句,你说的都是什么东西。
接句?
陈宝香摊手:我字都不认识还念诗呢,这不难为我么?大仙你来吧,你肯定能接得上。
-我的确接得上。
张知序没好气地道:但他若因此动心,算你的还是算我的?
啊这?
陈宝香低头想了好一会儿,脸都皱了起来:那还是我来吧。
诗词这种贵族才会有闲心学的东西,陈宝香想破脑袋也接不出下半句,迎着裴如珩期盼的目光,她走投无路,干脆气鼓鼓地将自己往栏杆上一挂。
裴如珩怔愣地看着她,片刻之后倒是笑了:“你这人,我刚对你改观些,怎么就又显了原形。”
“我一直是这样的。”她气急败坏,“你若是不喜欢,下回让懂诗词的姑娘陪你上来便是。”
裴如珩挑眉,别开眼去看向远处的灯火,半晌,才含糊地道:“以前是不喜欢的。”
后面的话他没说,张知序却听得抬起了眼。
眼前的裴如珩远比之前看起来要亲近得多,眉目间没了冷意,眼梢甚至还挂着点笑,施施然站在月色和夜风里,像一截青翠的玉竹。
张知序感觉到陈宝香有了一股不寻常的悸动。
心口像是有什么东西鼓胀了起来,浑身的血也流得发热,脑袋晕晕乎乎的,像喝了一盏烈酒。
“你好好看啊。”她对人喃喃,“这么看来,也不比谁差。”
后半句说得小声又含糊,裴如珩没听清,张知序倒是立马反应了过来。
拿这种灯火氛围下的裴如珩跟病卧在床的他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