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地铺。
轻柔的月光将他的五官打的棱角分明,高挺的鼻梁,冷硬的眉毛,纤长的睫毛,还有,在黑暗中蛰伏着的,歪歪扭扭的刀疤。
安静,脆弱。
像只伤痕累累的黑豹。
从前她总厌他,怕他,现在细想,他竟一句重话都没对她说过。
想着想着,她眼里噙着泪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舒心刚睁眼,天光已经大亮。
她找出一件纯白色的衬衣,配上一条黑色裤子,又编了麻花辫,发尾用红色丝带缀了蝴蝶结。
桌上的饭盒里摆好了早餐,还热气腾腾的。
她吃的慢条斯理,慕建云回来的时候,都还没吃完。
钟翠花在外头吹了半天风,还是女婿回来才帮他们开的门,看见舒心好端端的就坐在屋里,气的嘴都歪了。
“田舒心!我和你爸在外面敲半天门了!你耳朵聋了?!”
“我...”
舒心嘟着嘴,手里抓着包子,一双杏眼泫然欲泣,看向自家男人。
男人蹙眉,看向她抓着包子的那只手。
细瘦,粗粝,虎口处还有长年拉渔网留下的痕迹。
他见过她那两个弟弟,都是细皮嫩肉。
他开口,语气冷肃。
“隔音好,没听到...”
海岛面积大,家属区各家的院子都不小,房子又是结结实实的大砖墙,慕建云的这个理由噎的钟翠花说不出话来。
怕这瘟神生气,钟翠花赶忙陪着笑脸,绿豆似的小眼睛乱转,盯上了舒心面前的小半碗豆浆。
“渴死我...”
刚伸手出去,舒心就端起碗来一口闷,放下空碗凉凉的开口。
“爸妈,你们这一大早就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钟翠花强压着内心的怒火。
“是这样,我昨天听领导说女婿只有两天假,所以想着一早把这事儿说了,说不定下午女婿就能办成,不耽误他明天上班...”
舒心怎么可能不知道钟翠花打的如意算盘。
在她们眼里,女婿是部队的军官,手下管着那么多人,帮自己两个不成器的儿子找份工作,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
部队是会安置随军的军属,可哪儿有小舅子随军的?
慕建元不干,还是政委看他们夫妻关系紧张,暗中帮忙,给她那两个不成器的弟弟在周边的修路队里找了个采买的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