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芩走到床边,看到常惟钦干燥的嘴唇,随手把昨夜在炭炉余烬上温着的热水,倒进了陶碗中。
小李在一旁扶起了常惟钦。张芩将水递了过去:“先喝点水,润润嗓子。”
常惟钦用能动的左手接过陶碗,渴的连喝了几口。嘴里和喉咙舒服了一些。才低声道:“多谢,是你们救的我吗,这里是哪里?”
张芩目光温和,不疾不徐的回答他:“我们是在山里采药的时候发现的你。当时你伤的严重,我便直接带你回了医馆。”
“我们这里是春兴县城,隶属河沁府。”
河沁府,位于江南,他竟然跑了这么远。
常惟钦眉眼低垂。
张若阳站在旁边,抚着胡子,若有所思的看着这捡回来的病患。
审视片刻后,他沉声问道:“你可还记得昏迷之前的事?”
常惟钦看出他是此间能做主的人,思虑片刻后,谎话就到了嘴边。
常惟钦轻声说道:“我记得我被人追杀,慌不择路的在山里跑。马跑死了,身上都是伤口。然后就昏睡过去了。”
“追杀我的人,是楚王的人。他勾结忠国公反叛,带着京营兵马杀进了皇城。”
“我家宅子被乱军打劫了,我娘和家里的亲眷都被……我父亲为了保全我,给了我一匹马让我朝着南边跑。我跑了几天几夜。”
“我是……太常卿江抦之子,江怀真。”
他说话时,眼里的悲痛恐慌,十分真切。还有几分恨意。模样看上去不似作伪。
张若阳对此人的警惕褪去了一些,只惊叹道:“竟是如此,那此时京畿之地岂不是一片混乱。”
常惟钦轻轻点了点头:“我逃出去的时候,京城已经乱了,如今还不知道楚王是否得逞,不知您可否替我打探一下消息,我想知道我父亲是否平安。”
看着常惟钦哀求的目光,张若阳沉吟了一会儿:“不论楚王此时是否成功,此等大事不消几天便会有消息传过来。我特意打听,反而奇怪。”
“春兴城四方船队都要经过,是江南河运中转要地,你且安心养伤,静待消息便是。”
常惟钦闻言露出感激之色,想拱手作揖道谢,却被旁边的小李按住制止:“你可别乱动,身上的伤口才刚刚愈合。”
常惟钦又满脸诚恳的向小李道谢。小李受宠若惊,吓的连连摆手。忍不住絮叨的说道:“遇到我们了就别怕了,安心在我们医馆养着。我们东家是很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