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瑛轻握住膝盖上的衣料。
“掌印要邓瑛说什么。”
刘怡贤看向胡襄,“算了,他年轻,听不来话,还是你来问他吧,我听着。”
“是。”
胡襄应声站起来,几步跨到邓瑛面前。
他是一个直性的人,身段看起来到不大像个太监,说话的声音粗直,甚至有些刺耳。
他在邓瑛面前摆开了架势,直道:
“刑部的公文今日送来了司礼监,要你明日受审。今儿咱们就摆一个公堂,你就当我是刑部的堂官,我问,你来答。”
邓瑛抬起头,顺从地应道:“是。”
胡襄咳了一声,正声道:“贞宁十年,山东临清的供砖共用去多少。”
“三万匹。”
“但据山东所奏,当年供给精砖共有五万。”
邓瑛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王常顺,继续应道:“贞宁十年,寿皇殿月台改建有失,曾废用了两万匹精砖。”
“有账可查吗?”
“有。”
他几乎是没有任何迟疑地应答完这一连串的问题,胡襄满意地点了点头,侧身往边上一让,看向何怡贤。
何怡贤端起茶喝了一口,接着胡襄的话问道:“真的是废用吗?”
邓瑛抬起头,“若是刑部问邓瑛,自然是废用。若是掌印问我,那就不是。”
何怡贤笑了一声,“好,那你如实对我说说看。”
邓瑛放平声:“事实上山东临清只供了三万匹精砖,但虚报五万,其中两万匹砖的资费仍由户部支出,如今这些银钱在什么地方,我并不知道。”
“那你将才为什么不如实回答胡襄。”
此问一出,堂下沉默。
何怡贤搁下茶杯,“还是放不下你的身段啊,说出来又何妨,你现在是司礼监的奴婢,不是他们内阁的炮仗,他们想怎么点就怎么点,是吗。”
邓瑛没有出声。
他看着王常顺身上的刑后伤,忽然觉得这些血肉裂痕,他身上也有。
“说话。”
不算太有逼迫性的两个字。
但却有切割认知的力量。
邓瑛望着脚边自己的影子,弓下身准备回应,奈何却说不出那个“是”字。
何怡贤听完笑着摇头,“你这个人不真切。”
郑月嘉看了一眼何怡贤的眼神,有些不安地望向邓瑛。
议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