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途汽车站前,是一个不大的广场。
广场边上照例堆积着一些直径很大的杉木。坐在这些木垛上,正面对着大小金川两水汇聚的河口。两河相聚时很平静,并没有喷云吐雾、飞珠溅玉的轰鸣。只是两股水汇聚时,陡然加宽的河面上,转动着一个又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的力量之大,使那些漂浮在河上的巨大原木竖立起来,旋转着从漩涡中心直直地扎进河底,直到百米开外,才重新露出头来。
好些人站在河边的岩石上钓鱼。
那是我所见过的最累人的一种钓鱼方法。
钓鱼人手里鱼杆很长,鱼钩上没有钓饵,钓手一刻不停地把钓线与鱼钩投进水里,然后,猛烈而快速地收杆。靠鱼钓在水中高速移动来碰撞鱼的身体。
大渡河,还有差不多是平行流向的北方的岷江中都有一种细鳞鱼,大小就在一斤上下,味道非常鲜美。
这些甩白钩的人,钓的就是这种鱼。
在丹巴滞留的这些天里,上午,我拿着那本写野人的书,坐在河边看人钓鱼。
下午,河谷里的风准时而来。大的时候,风迎着面吹的时候,人给噎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于是,我就躺在招待所床上听风,和翻看那部青藏高原的兽医药典。我发现,其中的许多植物,都是我从小就认识的。还有一些,虽然叫不出名字,但却都是见过的。于是,那些药草就以原生时那种带露的姿态出现在眼前了。
比如鸢尾。
蓝色的鸢尾花,在青藏高原上是一种庞大的家族,生长在不同的海拔高度上。
所以,我至今记得那部医典中的一味清热解毒止毒的广谱药方,叫鸢尾膏,所用就鸢尾种籽一味,但必须是不同海拔高度上的鸢尾混合而成。
在炎热,干燥,而又多风的大渡河谷,我更多恍然看见的还是各色各种的报春花。而在丹巴,午后的阳光里大风清扫着狭小街道上的垃圾。风扬起漫天尘土。这些尘土差不多无孔不入。每天夜半时,风慢慢停了。连茶杯里头,残茶的底下,都沉淀了一层亮晶晶的东西。晃动茶杯,这明亮便充满了茶杯里的全部水体,轻盈,而且依然闪闪发光。这些碎屑就是当地富含的一种矿藏:云母。
离县城1公里开外,就是比县城要来得整齐气派的矿区。
云母就从这些失去了植被而因风化而破碎的山体中开采出来。经济学的书籍或经济学家都会告诉我们,工业的兴起,除了这个行业本身,还会带动整个地区的经济发展。但在实际生活中,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