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社会契约和法律的规训,但他已经在西西里生活了二十多年,皮肤被阳光晒得黝黑,看上去活脱脱的本地人。
他站在玻璃窗前,手里握着一只老式的牛角烟斗。窗外是著名的四方广场,行人、小贩、轿车往来不断。洁白的大理石雕像立在正午阳光,恢宏大气。
他身后,一个人问:“埃斯波西托先生,不知您是否同意我们的贷款方案呢?”
这是一个略年轻的男人,介于男孩与男人之间,有着古罗马统帅安东尼般的鬈发,眉毛浓黑,一身西装笔挺,虽态度恭敬地站立,但浑身散发着悍莽之气,能一眼望到山区,烈日荒石,橄榄树成荫。
埃斯波西托瞥了一眼小伙子,说:“我和克罗切相识多年,我不明白,把钱赁给那些农民有什么意义。用来买机器吗?那些野蛮人可不会使用如此精细的东西。更别说利率这么低,我是银行家,不是慈善家。”
“您在拒绝唐.克罗切阁下吗?”
埃斯波西托笑起来,吸了一口烟,反问:“怎么?要杀了我吗?”
年轻人给出了否定的答案,他认真地说:“有人和我说过,杀人不过头点地。但更难地是消弭仇恨,重建秩序。”
像是证明所言不假,他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把装有消音器的左轮手木仓,拍在埃斯波西托的桌上。
漆黑森冷的武器躺在乌润的桌面,仿佛野蛮的罗马人闯入文明的雅典。
埃斯波西托收起了笑,沉默地看了那木仓片刻,突然又低声道:“这不是克罗切。”
他的眼前,仿佛看到那个胸膛宽阔、高大健壮,时常出现在报纸上的英雄。他陡然意识到,这是萨尔瓦多.吉里安诺对克罗切的一次宣战,是年盛的雄狮向老迈的狮王发起的挑战。
“那么,你愿意效忠吗?”
*
离开工厂时,橘红染上天际,车头朝向的海面沉入一片藏蓝的夜色中,定眼凝视,方能在波涛间分清海天交接线。
厂区外面的摊贩比午间更多,艾波洛妮亚坐在副驾驶座上,双手捧着墨西哥卷饼。松软的麦饼裹挟着番茄牛肉和芝士,一口咬下去,番茄的汁水和微烫的芝士充盈口腔。好吃得让她眯起了眼睛。
她颇有些自得:“我单方面宣布,这是北部西西里最好吃的卷饼!”
迈克尔早已吃完了他的那份,还额外多吃了一份西西里当地的奶油甜馅卷饼。三年海军陆战队的生涯,让他学会了在各种环境下快速地完成晚餐。他一面转动方向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