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惊寒漠然冷静下来,看着他,看得李炜心尖一阵阵地发怵。
“是两条人命。”
身为太子,草菅人命至此,赵惊寒心里一阵失落,单手背在身后,朝着李炜摇了摇头。
毕竟一日为师,他却还是开口劝道:
“你作为一国太子,理应心系天下众生,怎可如此不将人命放在心上?日后若是继承大统,一命便是万命……”
赵惊寒的话还没完,李炜便一脸不耐烦的样子打断了:“哎呀知道了知道了……一天到晚唠唠叨叨的,能不能给本殿下一个清净?”
在此之前,赵惊寒的话李炜是万万不敢反驳的,可今日心里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道,总有一股无名的邪火往上窜,他就是想压也压不住,心里愈发地烦闷,挥挥手走了。
赵惊寒立在原地,察觉出一丝不一样的气味来,转头看了看这满院子的狼藉,瞥见一个粉色衣裙的婢女匆匆从回廊上躲过。
赵惊寒眯了眯眼睛,留了个心神。
……
苏相如看着眼前无病呻吟的女人,心底的气不打一处来。
苏清越坐在医馆的病床席位上,一阵胜过一阵地“哎哟”声。
“嘴巴张开,我看一下舌苔。”
苏相如很是不悦地看着这个女人,心里有气,又不好当着众人的面发火,只好跟着她一并惺惺作态地帮忙看病。
苏清越矫情地张开嘴巴,舌苔上不知是涂抹了什么绿色的东西,看上去很是瘆人。
“姐姐,我进来呢就是身子不大舒服……想来呢是需要好好调理一番的……”
苏相如本来不想理她,可想起之前的调查里曾经查到,苏清越和那一晚的暗算脱不了干系,心下定了主意,顺着她的想法,将计就计。
“好啊,那便留在医馆里,好生地养一养病。”
苏相如站起身来,朝着不远处端着托盘走过的绿萝喊道:“绿萝,给这位小姐安排一间病房。”
苏清越急忙跟着姐姐站起来:“我觉得这医馆里的环境倒是不怎么适合疗养,我听说太师府里有好几个院子没人住,倒不如让妹妹我住那些个院子里怎么样?”
苏相如皱了皱眉头:“那些院子有没有人住,和你能不能搬进那些院子里,有必然的联系么?”
“我家的园子饶是放空了无人住,也不会给人随随便便搬进去的。”
苏相如说着,转身往病人更多的方向去:“爱住不住,不住就自己滚,日后莫再来本县主的医馆里。”
苏清越还想追上去说些什么,却被绿萝一只手拦住,防备地看着她。
“苏小姐,请。”
苏清越甩了甩袖子:“住病房就住病房!”
她既然铁了心要留在这里,苏相如自然不会给她什么好的房间,将她安排去了病得最重的重伤病人的病房里。
厢房狭小,一个濒死的人躺在距离苏清越床榻两拳的另一张床上,苏苏清越满脸的晦气,往床脚缩了缩,那人转过身来,冲着苏清越就是一阵难以控制的咳嗽。
苏清越吓得尖叫,拿手绢捂住口鼻,朝空中胡乱挥舞。
绿萝从门廊边走过,听到动静,往里面斜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将这些情景悉数讲给了苏相如。
苏相如正调着药,眼下是孙王氏能不能转醒的关键时刻。
自从孙家大事小事不断,孙王氏和孙瑾若两个人横躺在医馆里已经许久,苏相如虽对病人有着天然的怜悯,可是这两人是不作死就不会死的典范,心里只想着早日将两个人都救醒过来,然后让他们接受应受的惩罚。
苏相如如此想着,忽然又想到孙瑾若之前与苏清越应是相互联手来算计她的,计上心来。
“绿萝,你去将孙家小姐挪动苏清越的病房里。”
绿萝自然之道自家哥哥的遭遇也是孙瑾若一手造成的,心里恨得紧,听她这样说,猜到了一些什么,却不问,点了点头,叫了两个小厮将人抬过去了。
绿萝紧随其后,见苏清越原本十分嫌恶地看着邻床的病人缩在床脚,眼看着这不大的厢房里又塞进了一张床,扬眉张望起来。
看着那静静躺着的人,苏清越在对上孙瑾若一张苍白面容的时候,忽然面色一变,闪躲起来。
绿萝自然没有放过这个细节,苏相如紧随其后,将手里拿的药碗放在地上,伸手探了探孙瑾若的脉搏,点了点头:“想来过几日便要转醒了,再连着服几日的药就好了。”
绿萝立即上来帮腔道:“这孙家姑娘之前如此算计县主,县主为何还这么宽宏大量,救她一命呢?”
苏相如扬高了声音,说给某人听:“因为本县主就是在等着她醒过来,她一日不醒,便无法一日道出那天的真相,等她醒了,本县主才好问话啊。”
说罢,她放下那碗药,就转身出了门。
绿萝跟着苏相如的脚步,也出了阁楼,苏清越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猛一下冲上去,拿起那碗药,扬手倒进了身边的绿植盆栽里。
“你在做什么?”
苏相如沉沉的声音蓦然在苏清越身后响起。
苏清越吓得一个激灵,将手里的碗丢了出去。
“我、我方才在这药碗里看见一只大虫子,以为你们要喂给孙家小姐,就把药给倒了……”
“大虫子?”
苏相如皱了皱眉头,“是么?在哪呢?什么样的大虫子?”
苏清越手足无措,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指了指那个花盆:“就、就在那里面,这会可能已经躲在树后面去了,这么大一只虫子,就在这个碗里的!”
苏清越说着,还比划了起来。
苏相如笑了笑,单手搭在妹妹肩膀上:“那妹妹真是见义勇为哈。”
说着,还用手轻轻拍了拍苏清越肩膀上本就没有的灰。
等转身出了那厢房,绿萝跟在苏相如身后道:“这苏清越和孙瑾若果然有问题……”
苏相如闻言,勾起唇畔:“我暗中已经查过了,苏清越在当晚的贡献不浅,但是眼下还不能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