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喧哗!”
朱铭扫视一眼学生,再看向吕渭,问道:“若以水性比人性,那水性是什么?”
吕渭说道:“水性就下。”
“水往低处流,真是水性?”朱铭质问,“煮沸之后,水汽蒸腾上升,怎不往低处走?”
吕渭说道:“水汽上升,是受热所致。便如舀水往上泼,受力向上,但最终还是要落下。水汽冷了,也会落下来。”
朱铭再问:“水银也往低处流,铁水也往低处流。既以水性比人性,为何不能用水银、铁水来比人?”
吕渭说道:“水银、铁水也带水字,可以思之,此二者往低处流,亦是其水性所致。”
“油呢?”朱铭问道,“油与水不容,不会也带水性吧?”
“嗯……”
吕渭有些词穷,不知该如何回应。
朱铭穷追猛打:“油也就下,油性为何不能比作人性?”
吕渭开始认真思考。
朱铭又说:“《孟子》的这一段,与其下一段,是自相矛盾的。孟子说,白羽与白雪都是白,白犬与白牛也是白。但白犬之性,不能说是白牛之性。白牛之性,也不能说是白人之性。孟子所言,无非不能以共性为个性。既如此,孟子为何又要将水性比作人性?”
不止吕渭感到迷茫,教室里的学生也迷糊起来。
因为孟子的上下文,在自己打自己的脸。这很难被人发现,属于辩论时的常用招数,把话题引入自己的预设立场。
朱铭微笑:“白犬、白牛、白人,都是白的,此共性也。但狗吃屎,牛吃草,人吃粮食,当然不一样。孟子说,人性之善,如水之就下。但人性是人性,水性是水性,怎能拿来类比?”
“孟子的本意,是在驳斥告子。因为告子以水性比人性,所以孟子才那样驳斥。”
“如果告子不用水举例而是用油举例。孟子在驳斥的时候,肯定会说,人性之善,如油之就下。”
“尔等读书之时,不能盯着只言片语,应当理解孟子为何那样说。而不是把孟子之言,放诸四海皆准。在这里是对的,放诸四海就是错的。”
吕渭已经不敢随便乱说,而是问道:“阁下认同告子之言?”
“我认同告子作甚?告子说的话,漏洞百出,所以才被孟子驳得难以招架,”朱铭微笑道,“告子说,食色性也。食色真是本性吗?食色就如白犬、白马的白,它只是一种表象。”
“人之好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