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公子,那女童是个痴儿,想是在下人关门时,偷溜进来的,结果自己跑到后院去玩,不慎掉进井里淹死了。”害怕刘音容说漏嘴,小兰在一旁插嘴道。
“原是这样。”易零笑了一声,又接着提笔在宣纸上写下一个“明”字。
“我说你们聊了这么久的字画,还不腻吗?”阮元环抱着双手,走了过来。
“真是还有脸来。”小兰低声骂道。
“阮姑娘回来了。”刘音容起身,笑着同阮元打招呼。
阮元点头,“嗯。”
“你若是嫌烦,还回来做什么?”易零将手中的笔扔下。
阮元走到易零身旁,恶狠狠的回怼,“你管我?这双脚生在我身上,它要去哪儿,你管得着吗?只恐是佳人在侧,你不愿我不回来碍你眼吧?”
刘音容从未见过这两人吵架,生怕这两人打起来,赶紧劝架,“易公子,阮姑娘,你们别吵了。”
“阮元,你给我把你的臭脾气收敛点!这可不是望杨山,没人惯着你。”易零也起身,没有理会刘音容的劝阻,一脸怒意道。
“我就不收,怎么着?啊?”阮元似乎气急了,抬手一把将桌上的字画扔倒在地,然后,又怒气冲天的跑了出去。
看着刚回来的阮元又跑出府去了,刘音容着急的开口说到,“阮姑娘走了,易公子,你快去追追她吧。”
“她自己会回来。”易零冷冷的说完,就福身将地上散落的字画一一拾起,重新放到桌上。
正在屋中喝茶的崔祺,听着一个婢女汇报着这几日的情况,“如老夫人所料,那阮元去过后院儿了。”
“那易零呢?”崔祺拨动着水上的茶叶。
“他一直再与小姐在亭中探讨字画,从未离开过。”似乎想起了什么,那婢女又补充道,“还有,方才听前院儿的人来报,说是易零和阮元起了口舌之争,那阮元一气之下跑出了府,易零也没有追上去。”
“哼。”崔祺冷笑一声,轻抿了一口茶水道,“他们这是在做戏给我们看呢。”
又缓缓说到,“跑出府了?只怕是去找南七了。”
崔祺真的很会揣度人心,阮元与易零起那番争执,就是为了有机会出府,将这消息带给南七,只是崔祺没有想到的是,她实在是低估了阮元的细心程度。
阮元走在街上,看着街边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一下就勾出了阮元肚子里的馋虫,阮元看着一个卖驴打滚的小摊,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若不是现下还有事要做,阮元一定会上去买一份。
只是等阮元走后,那摊位上就出现了一位身穿紫衣的公子,也买了一份驴打滚。
阮元直到进衙门,都没有人跟着,看来这崔老夫人今天很是放心她啊。
等阮元告知南七在刘府的发现后,又双手环抱的走了出来。
事情办妥了,那就得满足一下口腹之欲,想到这里,阮元就加快了步伐,直到因为太过着急,撞上了一人,也将那人怀中的书籍撞得散落一地。
是陈文。
阮元赶紧蹲下身子,替陈文将书捡起来,还笑着招呼,“陈文,好巧,在这儿遇见你了。”
可陈文似乎并不领情,拿过阮元手中的书,就要往前走。
“陈文。”阮元再次叫住陈文。
真是奇怪,这陈文怎么见了她,装作不认识她一样。
“阮姑娘有什么事吗?”陈文转过身问。
“你怎么了?”阮元也问。
“没怎么,只是觉着,若阮姑娘已有了心上人,就不要在这般与我纠缠不休,倒叫人落口舌。”陈文看着阮元说到。
看来,陈文已经知道她和易零的事了。
阮元诚恳的开口道歉,“对不起,陈文,那些是我儿时说的玩笑话,我没想到你当真了。”
“阮姑娘没什么好对不起我的,小生还有事,就先告辞了。”说罢,陈文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阮元看着陈文的背影,在心中叹气,如今连陈文这个朋友也留不住了吗?
罢了,也怪她自己以前嘴巴没个把手,说什么喜欢他的话,虽然这几年她刻意与陈文保持过距离,但陈文对她就如初见那般,阮元其间也明里暗里的提醒过,但陈文都没听进去。
阮元想的入迷,以至于又撞上了一人,阮元吃痛的捂住自己的额头,赶紧道歉,“对不住,对不住……”
她今天出门是没看黄历吗?
“姑娘没事吧?”头顶传来一道男声。
这声音?是季行舟。
阮元闻声抬头,是一名身穿紫衣的男子,带着一张黑色面具。
阮元伸手就要去揭那面具,却被那人握住了手。
那人笑着打趣,“姑娘若是揭了在下的面具,可是要对在下负责的。”
阮元哪里还敢摘,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尴尬的笑了两声,“只是觉得公子甚是熟悉,以为是某位故人。”
“哦?”那人轻笑。
阮元打量着眼前的男子,话语间如此轻浮,应当不会是季行舟,便道,“现下看来是我认错了,多有得罪,望请谅解……”
告辞两个字还没说出口,那人就打断道,“既是得罪,何不赔罪?”
“什么?”怎么会有人这般蹬鼻子上脸。
“不如姑娘请我听戏,当作赔罪好了。”那人又笑道。
还真是不讲理啊,算了,阮元从怀中摸出钱袋子,打开钱袋子,就想着拿着银子打发算了,免得浪费时间。
怎料那人却将身后的那包驴打滚,拿出放到阮元怀中,“这驴打滚就当是我请姑娘吃的,所以姑娘不妨带我去看一折子戏,也浪费不了多少的时间。”
阮元心中骇然,这人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
出于礼貌,阮元还是带着他来听戏了,戏台上讲的是梁山一八零八条好汉的故事,是阮元喜欢听的。
阮元目不转睛的看着戏台上的说书先生,说来奇怪,这人跟她还挺像,竟然也喜欢听这些英雄好汉的故事。
那人侧头看着阮元,看着阮元脸上的笑脸,面具下的嘴角也勾了起来。
直到听完戏,阮元拱手向那人道别。
“我叫白祁,姑娘叫什么?”那人开口询问。
“在下阮元,告辞。”阮元不想过多的纠缠,转身离开。
背后还传来那人的声音,“阮姑娘,我们后会有期。”
是后会无期,阮元在心底补道,又抬头看了看天,如今天色已晚,再不回去,易零肯定会骂死她的。
果不其然,等阮元回到刘府,在左右环顾,蹑手蹑脚的想要溜进房时,隔壁就传来了易零的质问声,“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还是逃不过,阮元叹了口气,直起身子,走到易零身旁,“我错了。”总归先认错总是没错的。
“这一天的时间,你都干嘛去了?”易零靠在门上,低头接着问。
“去听戏了。”
“和谁?”
“一个不认识的路人,我撞到了他,就请他听了一出戏,作为赔罪。”阮元低着头老实交代。
易零气得一把拧住阮元的脸,“路人?既然是路人,你怎么还敢跟着去,你不怕被卖了?”
“我原本也想打发他来着,可是他不按常理出牌,痛痛痛,你轻点啊。”阮元告饶道。
易零这才松了手,“不痛你不长记性。”
“你搁这儿一直等我?”阮元一边揉脸,一边抬头问,“就不怕那崔老夫人的眼线?”
“信了我们的只有刘小姐和小兰,我们这点伎俩又如何瞒得过她崔老夫人的法眼,昨天她只派了个人来探虚实,接下来,她是不会管我们的。”易零顿了顿又说,“没准儿,她是在故意等我们自己露出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