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炷香后,陈迹看着眼前晦暗的环景胡同。
这本是洛城密谍司的衙门,但密谍们向来喜欢在內狱这般暗不见天日的地方案,所以正经的衙门反倒闲置下来直到白龙出现,这处衙门才重新启用。
陈迹在衙门前勒住缰绳,深吸一口气翻身下马。
他大步流星朝衙门里面走去,雪已落满空空荡荡的庭院。庭院中若有如无的飘荡着中药气味,如檀香,又似麝香。
衙门深处燃着一盏灯,白龙戴着面具在红木桌案后正襟而坐,以在批阅文书。
无垠黑夜里,只剩这一盏光。
正堂里,白龙听闻脚步声抬头看了陈迹一眼,复又低下头去,一边批阅文书一边漫不经心道:“这么晚了来密谍司衙门做什么?
陈迹穿过庭院踩过积雪,一步一台阶:“冯先生,我们的约定是否还有效?”
衙门正堂里,白龙手中朱砂笔忽然停下,宛如这衙门外的大雪也停在了空中。
片刻停滞后,白龙手中的朱砂笔又动了起来,他坐在桌案后面给文书打上朱批,而后轻描淡写道:“本座怎会是冯先生?”
此时,陈迹环视正堂,他看见桌案上有两只茶杯,茶水还冒着热气,都只剩一半…说明方才白龙有客人在此,刚刚离开,而这位客人,是可以让白龙摘下面具喝茶的存在。
陈迹目光回转,回答道:“自打白龙出现,冯先生便不见了。”
白龙头也不抬的慢条斯理道:
“本座得在内廷候驾,冯先生却要一直待在刘家。我们二人如何分身两地?
陈迹回答道:“谁戴面具,谁就是白龙,想来姜焰也只是您的傀儡,而您才是修行厌胜之术的那位大行官。”
白龙像是被陈迹给逗笑了:“少年郎怕是喝了假酒吧,谁给你的胆子来本座面前胡言乱语?”
陈迹想了想说道:“我拿了靖王血书去千岁军密谋劫狱,回来却安然无恙,千岁军也没有追杀我。我思来想去,只有冯先生会出手保我,多谢冯先生。”
白龙轻描淡写道:“深更半夜来本座面前胡言乱语,小心人头落地。”
陈迹平静道:“冯先生,王爷已经将您的身份告诉我了。”
白龙微微一怔,而后反应过来:
“小子诈我?”
陈迹摇摇头诚恳道:“不是诈,王爷临终前已经他的计划和盘托出,让我相助您.”
未等他说完,白龙哈哈大笑起来,像是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小子为了诈我,竟敢编下弥天大谎,真不怕本座现在就杀了你?当真胆大包天!”
陈迹忽然说道:“冯先生,我师父说我若遇到天大难处,便来找你。”
白龙笑着将朱砂笔搁在笔架上,他摘下了自己的面具,露出了冯先生的模样:“本座懒得听你胡编乱造了,再听下去,本座怕忍不住杀了你。我还当你能猜到哪一步,不过如此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