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江林晚又赴了秦钰的约,这是她们第二次对垒,她穿着简单,也不曾化妆,她怎么能比得过秦钰呢,鞋跟都没沾过灰的真千金,身上随便一样就够她看了。
果然,秦钰比上一次派头更大了,穿着改良的旗袍,盘扣上的蓝色宝石当真华美,也配她。
“你打扮的这么素。”秦钰坐在驾驶座上笑着打量她,平常的朋友一样,没有任何奚落或者鄙视。
“我再怎么也比不过你,不打扮的话或许还会给人我扮起来比你更好的错觉。”她也开着玩笑,已经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这橘红色的超跑里可曾承载过她这样的平民。
“最近在忙什么。”秦钰的车技很好,给她这个人添了不少魅力
“打算找个地方实习,要不秦小姐给我开个后门?”
秦钰扭头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的话是真是假。
“我哪有这能耐。”
车在南北会所的门前停了下来。她最后一次来,天空正下着瓢泼大雨,她找周荆北,也等来了他的慈悲。
“介绍我的朋友给你认识。或许也就是你说的后门。”秦钰利索的将车钥匙扔给了泊车的人。
南北会所什么时候都是夜的感觉,华彩美灯将这里照映的富丽堂皇。
“我以为这里只有两层。”电梯里,江林晚看着上升倒四楼的电梯,说了一句。
“因为你花的钱只能到达第二层。”秦钰的语气温和,神情却带了不易察觉的骄傲。
她在谁面前都有优越感,谁能比的过她呢,她或许有些地方不如人,但是总体来说,她总比别人要高等,她的一视同仁更像是身居高位的仁慈。
门被门口站着的侍应拉开,江林晚心想着总不能乔野那狗也在吧,耳朵却已经被一阵欢呼先决夺取了意识。她的眼神茫然,抬头最先瞧见的竟是,白霜。
第五十七章
秦钰扭头看到江林晚闪烁的眼神,心里当真舒畅快活,眼前的人哪还有那副在西餐厅举止不雅,明里暗里戳她心窝的率真模样。
以秦钰的身份,她什么调查不到,一时蒙蔽是因为爱烧起的嫉妒,闹过之后,她很快就查清楚了乔野的行为踪迹,自他们认识以来的,甚至是更早之前的。乔野不会同时有两个女人,之前的那几个都是上赶着追着他,过不了多久就想要个说法,有一个甚至谎称怀了他的孩子,也没能上位。
只有这个江林晚,她的不情不愿,她的野蛮虚伪吊足了乔野的胃口,勾的他迟迟不腻。
也是在调查清楚之后,秦钰才知道,江林晚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还想用她那点可怜的小聪明捉弄于她,社会这潭淤泥,她怕是见都没见过。
“这是我的新朋友。”秦钰推着她的肩膀将她置于身前。她的头发很短,穿着直筒的牛仔裤,绿色的T恤,带着一个透明的电子手表,不是什么值钱的好东西。
“这么水的妹妹。高中生吗?”寂静了片刻的氛围又因这一句调笑的话热闹了起来。
“坐哥哥这来。”等她反应过来,那个男人已经拉着她的手腕将她拽在了身边,她一只手抓住桌角,带着怒气朝旁边的人看去。她是这里面最平凡的,却也是最自然的,是现成的美味。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这样的情形她也发作不起来,她刚要收回视线,却被他动住了下巴,玩味的表情调戏她:“这么烈怎么能行。”
江林晚被迫与他对视,嘴唇也被迫轻微开着,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觉得捏下巴这一招很酷,能让女人瞬间发情。她眼里的奚落不屑让看在眼里的人也没了刚刚的笑意,他还没被人这样嫌弃过。
所有人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想看看这位公子哥如何收拾这颗小辣椒。
“可以了,别以为谁都是你夜总会那些女人。”是白霜先开了口,替她解围。
“不许欺负我的朋友。”秦钰这才走过去将她拉起,坐在了这边。
她没再说话,也没看谁,自顾自的低头吃着,她们聊着国内外的政治生态,经商环境,要约收购和反向合并,最近军工股要大涨,又聊到哪个品牌又出了限量版的包包钟表,南非哪个矿挖出了黑钻,夏天的都还没买完,ES冬天的高定已经出了。自然也少不了说一说游艇、豪车和同样昂贵的帅哥美女。
“你怎么不说话。”她正要把筷子伸到中间的盘子里。
“你们说的每一样都与我无关。我不懂。”她把那片肉夹回来放进碗里,扫视了一下对坐的人,笑的坦率甜美,不懂就不懂,没什么好丢人的,又有几个人真知道这些呢。
“欸,你们哪个人有后门,给我们这位大学生找个工作。”秦钰又把话题转到了这儿。
“学什么的。”这里人多,也不知是谁问了这么一句,
“金融。”她大大方方的说,也在等这个后门似的。
“可以是个小出纳,也可以是做风投的精英。后门有,不能白走。”又是那个男人,笑的暧昧,油头粉面,浪荡模样。
“自然不能白走。”江林晚笑着应他,向后靠在了沙发上。
场面又静了,视线也都聚焦在她脸上,一个学生,能有什么好交换的。
“你要什么我看我能不能给得起。”
成年人的世界,往往的在含糊不清中已经心照不宣,她偏偏要把什么都说出来,对方反倒说不出具体所求来,也不好启齿。
“有意思。”那个男人这一刻倒真被江林晚激起些兴趣来。
江林晚看了眼手表,三点了,得走了,她突然有了点念头,抬眼去看对面的男人,他也迎上了她的目光,江林晚假笑的时候反而能挤出一个梨涡来,又甜又纯:“我会拉大提琴,先生有兴趣一听吗?”
周围那些男男女女的眼光都变了,这在他们耳朵里就是一种邀请,暗通款曲的信号。
“当然,我最爱古典音乐。”男人已经站了起来。
江林晚就那样堂而皇之的跟人走了。后面的目光各异,有人感叹现在的学生妹了不得,也有人嫉恨她轻易就将自己心仪的男人就被勾走了。秦钰以为白霜会有所动作,毕竟江林晚跟李秋白的渊源更深,怎么想白霜应该都会给她点难堪,万没想到,白霜纹丝不动,还替她解围,这七八个人敢情就她是个善人,书香门第出来的到底是虚伪至极。
其实白霜对江林晚从来没有任何不满,男女关系里,被抛弃的人没有错。一个男人不爱你,也不是被他放在心上的那个人的错。说到底,男人不过是不值得的玩意儿。
她现在体会了,岁数大的男人有心计会哄人,岁数小的男孩有体力有热情。只要不交心,不想着把未来交付于谁,男人是有用的,也谈不上值不值。
这场聚会,自从江林晚走后,秦钰就蔫儿了,她真的不理解,怎么谁都能被她勾走,上辈子是狐狸精吗。继而又安慰自己,也不算白费,这一遭乔野要是知道她完全不认床看她还有什么好果子吃。
在一个地铁站的路口,她叫停了车,停下之后不知说了几句什么,男人脸色难看,却也没敢为难她,十有八九是提了乔野,乔野无数次都是她对抗外界的武器,她以为她只是提了他的姓名而已,她只为自己的聪明喝彩,却没想过这个名字这么好用真的只是因为这两个字,还是另有原因。
还没放假之前,导员就联系了她商定了此事,10号是大学同学聚会,大家都各有负责,她的导员一个大学老师没有钱财没有人脉只有炫耀一下他的得意门生了,还不忘以你快毕业了,早些接触社会上的人有好处,同学里不乏社会精英当说辞。
江林晚微笑着应了,又不是清北,他尚且不是出色的老师,她又算什么得意门生。但是她悟到了一个道理,混的一般的中年男人体面是最重要的,往往也是最拿不出手的。
她回家之后换了件白色长裙,穿了银色的平底凉鞋,头发一侧带了发卡,淡紫色的蝴蝶结柔柔的贴在她的短发上,俏皮可爱。去年秋天住校的那段日子,终于没人看管她,她不管自己喜欢什么只想把自己倒腾跟之前完全不同,所以浓妆艳抹,头发都恨不得一天一个颜色,闹够了,渐渐发觉她还是最喜欢这样,化一些清浅淡雅的妆,或者像现在这样素面朝天。等需要用化学颜料掩盖岁月的痕迹,只怕要一年多加一层了。
江林晚沉陷在时间会流失,美貌也会的忧愁里,忘了时间,回过神的时候只能匆匆的提着裙子跑下楼,又想起大提琴没带,又上去拿了一趟,这大热天,得是没化妆,不然这一个来回已经卸完了。
到了宫影的朗月厅,导员已经等在门口了,进去之后人已经来了不少,她朝着人群微微颔首。
江林晚是喜欢拉大提琴的,她那些所谓的爱好里,只有大提琴是她真的爱好,大提琴的音色有宿命降临的感觉,不管是沉重的还是轻盈的,都是对生命的告别,她沉醉其中。
大家都道拉大提琴的女孩高挑貌美,气质清绝,拉的也极有水准,还真为导员挣了风光。他谦虚的举杯,心里洋洋得意,这同学聚会才刚开始,但于他而言已经圆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