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林晚忙的焦头烂额,还有人按门铃,牛奶不是有奶箱吗,她手里还拿着汤勺又跑去开门:“杨秘书?”
杨舒提了提手上的牛奶,正是外面奶箱里的奶,她笑着说,“蹭你一杯牛奶。”
“快进来。”
医院那件事情之后,杨舒隔几天便会打个电话给她,叮嘱事项或者询问她有什么需要帮忙。她可不信这是一个大集团秘书的工作,渐渐的两人便熟稔了一些,杨舒比她大几岁,说话做事却很老成。
有了杨舒的顺风车,她们不用担心上学迟到。好说歹说清了半个月的假,第一天上课再迟到,除非她们不想及格。
送完她们,杨舒又去接乔野。她这个秘书当的,倒像是个保姆。
杨舒站在车门外等着,吃了薄荷糖口齿里还残留着玉米炖排骨的高汤味儿。
“乔总早。”
乔野看了她一眼,进了车里。他从来没有早晨起来的迷蒙和浮肿,一丝丝都没有,或许跟他留着寸头有关系,他永远是眉目风流,气质冷冽,像北国的雪,也像寒夜的月。
“乔总,馆长发来邀请函,希望您能去参展。”杨舒将邀请函递给他。
“你去买一副,送到秦家。”乔野看都没看递在他眼前的是什么东西,便推辞了。
乔野没那么多高雅的爱好,更不想把自己拔到慈善家这样的高位,所以很少去出席募捐善款的拍卖会或者晚宴。钱倒是没少花,十回有九回都是杨舒去办的,那样名流云集的场面只有杨舒只是个秘书,可见乔野对她的信任和重视,也因此业内人士都十分尊重杨舒,她是乔野的代表和名片。
画展的人不至于多的影响观瞻,但是也不少,从衣着打扮即可看出,都是矜贵知名的人物。像江林晚和夏静这样年轻的面孔并不多,能来瞻仰一下已经够不易了。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到真迹,她们二人恨不得钻进玻璃罩子里摸一摸沾沾艺术家的灵气。
“夏静。”
夏静没有动,反倒是江林晚先回了头,几步开外的男人三七分的头发梳的光亮,肤色白的病态一般,眼神如钩,薄唇紧闭。他完全不看江林晚,眼睛一直在夏静的身上。
夏静拉着江林晚就走。她不想听到这个声音,休想再让她对他俯首帖耳,她的心里只有恨。
走出去几米,江林晚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人没追上来,还直勾勾的看着夏静的背影,透着怒气。
终于远的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夏静才停下来,靠在墙上,下颚和太阳穴的经脉突起,不知是气还是怕。过了好久,才睁开眼睛:“我想回去。”
不用说她也知道,那个就是祸首,他是长有俊美的皮囊,可一看就是个薄情的人,比乔野也不差。
夏静怎么会看上花瓶一样的男人,她有无数教诲,终是没说出口。
“等一下,我先去个卫生间。”夏静突然感觉下腹一阵疼痛,有什么在下坠一样,撕扯着她的肉。
“我陪你。”她不能离开她一步,免得那人再来纠缠。
“他要真缠我,我们又何至于走到今天。你再看看难得来一次。”
这样难得的好机会,被她扫了兴已经很过意不去,只能是多看一眼是一眼了,夏静推搡着她不让她去。江林晚看着她的背影,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一个高大的身影却抢先一步将人扯走,脚底一个踉跄,夏静差点摔倒,江林晚快跑上去就撕扯他。
“你干什么,放开她。”不管是夏静的挣扎还是江林晚的拉扯,都不能将他握在她手腕上的手剥离。
“有什么事,秦先生。”夏静不动了,抬头问他,眼神冷淡平静。
“你还愿意吗?”这高高在上的语调,好像能得他一问还得感恩戴德。
夏静扯着唇角,似笑非笑。
“她不愿意,你松开。”江林晚想扯开他握在夏静手腕上的手,却使得夏静的手腕更红。他牢牢的握着手里的纤细,她仿佛瘦了些。
周荆北本来是要走了,却看见一男两女在拉扯,风花雪月的烦扰都带到这来了,他看了一眼便移走目光,脚下的步伐未停。
这个场馆是全玻璃设计,他绕过弧形,再无意一瞥却慢下了脚步,渐渐的停下来站在那看着,显然是那两人的情仇,明明与她无关,反倒是她表情最丰富。
“江小姐。”周荆北站在不远处叫她。
她可算看见救星了,她就不信,法治社会混蛋还敢跟军人造次。学生告状一样,她皱起眉眼,语气里都是怨怼,用手指着秦唐说,“首长,这个人拦着我们不让走,是个流氓无赖。”
一句首长把他叫的一愣,旋即笑意更浓。秦唐也扭头看他,手却没有松开。
“夏静,跟我走吗?”秦唐移回视线,语气带着一丝警告,彷佛这是他最后的恩典,过时不候。
“你如果不想,没有人可以带走你。”周荆北是温和从容的,但是话语间全是不容置喙的坚定。
“我跟你走。”听到这话,夏静再一动手腕,他便放开了。
夏静只是不想在这样的场合让大家难堪,还扯进来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她羞愧难当。
“夏静,你疯了,”江林晚追上去拉住她,越说越急,语速也越来越快,“你跟我怎么说的,你又忘了是吗,他是什么人,除了一层皮你看见了多少,他给过你半点真心吗?”
竟然,在江林晚面前,秦唐就那样拉着夏静走了。她望着一高一低的背影,深感绝望。她想到了舅妈,想到了江诗颖,或许还有以后的自己。
爱,未见得是蜜糖,却一定含有砒霜。
“就让她们自己解决吧。你毕竟是外人。”
她朝着俩人离开的方向站着,刚刚激烈的拉扯崩坏了白色衬衫的扣子,她的左肩完全裸露在外,那条细细的黑色肩带在她洁莹的皮肤上挂着,随时都会断开一样,她就如同那壁上的画中少女一般,让人不禁感叹赞美,却无僭越之心。
她没有回话,也没有回头,径直往前走,裙摆晃动之间,隐约可见纤细的脚腕。
“怪我没有拦着。”他没几步就与她齐平了。
“不敢。”她语气恭敬,表情却很不满。
周荆北只当她是小孩,他和同龄等岁的女人都没有共通之处,又怎会向一个20出头的丫头片子解释什么。
“你的包呢。”他很自然的就转了话题。
江林晚这才顿住脚步,包呢,她回头,没有在原地,她的包呢。她心里想着,脚下却没动,不是着急的样子。
“去服务中心,或许有人捡到放那了。”他用食指勾起她落在臂弯处的衣服,重新掩在她的肩上,并没有触碰到她。
江林晚这才看向他,一身黑色的运动服,头发也很随意,完全不似上次模样。眉骨略高,微微凹陷的眼睛深邃而迷人,他的眼神总饱含善意,如平静的湖面,没有任何攻击性。
他是安全的,一如他的身份。
江林晚突然觉得自己对他的不满毫无道理,不禁有些内疚。为了主动缓和气氛,问了一句:“你买画了吗?”
“没有,只是来看看。”对于江林晚突然的问话,他一点也不惊讶,从容不迫的答着,一直在聊这件事一样。
“我有点担心我朋友。”她长吁了口气低下了头,还是胸臆不快,她的头发浓密,垂在两侧,也铺在后背
“她不会有事。”周荆北的声音低了,温柔的。
或许是军人这俩字也意味着值得信赖和不会说谎,他说不会,她竟真信了几分。
“服务中心怎么走。”她总是天马行空,想起什么说什么,从不考虑是不是连贯,更别提什么逻辑,她是理科生,却没有半点严谨。
江林晚跟在周荆北后面走着,稍稍安定的心突兀的又开始乱作,夏静还在痊愈,她会告诉那个男人吗,她会不会受欺负,她不能遭受一点折磨了。
她一味的盘算,也不看前面的人是不是还在走动,一头撞了上去,他的背像钢铁一样坚硬,她捂着脑袋,鼻子一酸,泪腺开了大半。
“还好吗?”她们是近的,他又一次闻到了她的香气,仿佛是她从小浸润在内,从肉里散出来的气味一样,这香是清新雅致的,却因为稀有而浓烈,轻易便钻进人最深的记忆。。
周荆北后退了一步,与保持安全距离。
“没事。”她抬头挤出一丝苦笑,眼里的水气未褪,可怜楚楚。
做了简单的核对,包又回到了她手上。她拿出手机就拨通了夏静的电话,问了在哪儿之后,嗯了几声便挂了。
既然如此,那就好好说清楚吧,省的以后纠缠,想想也是可笑,分开了才想起她不是哑巴么,才想起问她爱吃什么喝什么。
江林晚坐在花坛边缘的石板上,环顾着周围的环境,确实是个雅致的地方。
“你们男人喜欢什么生日礼物。”江林晚抬头看着站着的人,太阳有点大,她眯着眼睛。
“那得看是谁送。”周荆北说着,也在一旁坐下,离她半米,是安全而舒适的距离。
“女朋友。”她低头摆弄着衣服,没有中间那颗扣子太不方便了。
“那可能什么都不需要,在一起就好。”他这样猜着,他是收到过不少礼物,也送过别人礼物,但有些礼物只是礼貌无关真心。
陪伴,她都快一个月没有看见人了,李秋白怎么能那么忙,之前又是学校又是医院都没这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