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望向梁稚。
庇城纵使天气毒辣,遇上美人却也乖乖投诚,她着红色吊带衫和高腰牛仔裤,随意扎着的头发几许凌乱,鼻尖额头都有汗芽。人少见的有些狼狈,但还是漂亮,甚而因为这份狼狈而显出几分与平日不同的漂亮。
梁稚几步走近,抬手打开书桌上那只皮箱。里面果真是钱,满满当当的美钞。
梁稚冷笑:“陈振华那种人你也敢用,也不嫌他的钱拿了脏手。”
楼问津丝毫不恼:“阿九,这不是求人的态度。”
“你不配这样叫我。”
楼问津顿一顿,“那么梁小姐有何指教。”
他换了称呼,“梁小姐”三字喊出戏谑意味,更叫人火大。梁稚冷静三分,深吸一口气,提醒自己,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楼问津,我爸现在人是不是还在警署关着?”她将语气放软两分。
“这么多天了,梁小姐还没打听到令尊的下落?”
这话与嘲笑无异,很是刺耳,梁稚再度深呼吸,“警署的门路,拿钱走不通。我想,他们是听你的意思行事。求你放我爸一条生路……”她顿了顿,才将后半句话说出口,“看在你我毕竟认识这么多年的份上。”
梁九小姐的派头,求人的话都说得这样硬硬邦邦。
楼问津仿佛觉得好笑:“你说我不配叫你阿九,却来跟我攀交情?”
“……条件你可以随便提。”
楼问津抬眼:“你先说说你的条件。”
梁稚手指尖偷偷掐住掌心,从牙缝挤出三个字:“……我自己。”
楼问津镜片后目光波澜不兴,只打量她,许久不言声。
这目光叫梁稚想到从前,楼问津刚来梁家那时候,不过十九岁,轮廓尚有几分清稚,目光却格外冷静幽深,仿佛天生是个置身事外、高处俯瞰的审视者。
现在这审视目光落到了她身上,她才知道竟有这样屈辱,只能靠着誓要将父亲救出来的一点心气硬撑。
许久,楼问津终于轻笑一声,说道:“梁小姐似乎有些自视甚高。”
楼问津这人寻常总显得有些冷淡,从前他陪父亲宴客,席上纵有达官贵爵,他也毫不热切,只做礼数之内的周到。
此时这一声轻笑,冷淡之外,更多了几分嘲讽。
梁稚脑中轰然,本就轻薄的面皮,一时红得滴血。实在捱不住了,拂袖便走。
楼问津叫她:“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