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季凛，我会努力成为强者，成为能够保护你的儿子。
季惊蛰睁开眼，眼底闪烁着坚定的神采。
季惊珏坐在床榻上，双手抱胸盯着床顶，嘴唇抿成一条线。
他的眼睛是琥珀色的，深邃幽暗，仿佛有种魔力，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窗户被打开，冷风吹进来，吹散房内的暖意。
季惊珏皱眉，转过头，果然瞧见弟弟正趴在窗台上看着他，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阿蛰？”他喊了一声，“你怎么还没睡？”
“你不睡吗？”季惊蛰眨巴眼睛。
季惊珏叹了口气，走过去揉揉他的头发：“我们是哥哥，当然要照顾你，你快睡吧。”
“我睡不着。”季惊蛰拉着他的袖子，仰起脸，“哥哥陪我睡。”
“乖。”季惊珏拍拍他的肩膀，“听话，去睡觉。”
“不嘛。”季惊蛰撒娇，“哥哥陪我睡，我想和哥哥睡。”
季惊珏无奈，只好脱掉靴子上床躺着。
季惊蛰立刻钻进他怀里。
季惊珏摸摸他的脑袋，轻声道：“困了就闭上眼睛。”
“不困。”季惊蛰摇头，“我想和哥哥说说话。”
“那你想和我说什么？”季惊珏捏捏他软软嫩嫩的脸蛋。
“哥哥喜欢什么？”季惊蛰问。
季惊珏挑眉：“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就是……就是好奇，因为以前从未听娘亲提起过哥哥，我想知道。”季惊蛰眨眨眼。
季惊珏失笑：“我喜欢刀剑。”
季惊蛰愣了一瞬：“哥哥真厉害！”
“嗯？”
季惊蛰犹豫片刻，终于还是说出了口：“我、我有一件事瞒着哥哥。”
季惊珏怔了怔：“什么事？”
“其实我是假装傻的。”季惊蛰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表情，试探着询问，“哥哥会不会讨厌我？”
季惊珏笑容僵硬：“……”
“没关系啦，我知道我肯定瞒不过哥哥的。”季惊蛰垂眸，小声说，“反正我早晚要说的。”
季惊珏沉默片刻，才缓慢地抬头看向他：“……是谁跟你说的？”
“是……是我爹。”季惊蛰低声道，“我偷偷跑出来的。”
季惊珏眼中闪过一丝怒火：“谁准许你私自跑出来的！”
“我不是跑出来的，是娘让我出来找你的。”季惊蛰低着头说，“我已经找到你了。”
“你既然找到了我，为何不回家去？”季惊珏问，“你娘呢？”
季惊蛰低下头：“娘、娘病死了。”
季惊珏呼吸微窒，良久之后，他淡淡道：“节哀顺变。”
“谢谢哥哥。”季惊蛰抬起头，“娘临死前给了我这封信，让我交给你。”
他拿出信递给季惊珏。
季惊珏拆开信，一字一顿地念道：“吾儿慎瑞，当年你与惊蛰流落民间，娘甚为挂怀。然惊蛰乃先帝钦赐嫡长孙，不宜留在宫中做质子，故而娘亲决定带着惊蛰远走高飞，待寻回尔时方归家。切记谨遵教诲，莫忘初心，勿使君王负心，亦勿辜负娘亲一番苦心。
……”
读完之后，季惊珏沉默片刻，将信纸叠起收好：“娘在哪里？”
“应该已经回京了。”季惊蛰答道，“大概两天后到。”
“她为何会突然带惊蛰出来？”季惊珏蹙眉。
“因为娘亲不放心我，怕我在宫中受欺负，所以才冒险带我离开京城。”季惊蛰解释，“娘亲说，她要找机会带我去看大将军，可惜我们被人追杀，差点死在路上，好不容易逃出来，又遇上官兵围剿，娘亲为了掩护我逃走，被刺客伤到……”
季惊珏沉吟片刻，低声道：“这几日你就暂且留在府中，哪里都不要去。”
季惊蛰点点头：“哥哥，你要去哪里？”
“哥哥有点事，很快回来。”季惊珏抚了抚他的脑袋，“别担心，明日便会有人送你回去。”
“哦，那你小心啊。”季惊蛰不疑有它。
季惊珏微微颔首，穿上衣服，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屋子。
他翻墙越过院子，走进隔壁的厢房。
“大少爷！”小侍卫看见他，连忙行礼。
季惊珏摆摆手：“不必多礼，我来找师傅。”
“师傅刚歇下，还请大少爷稍等片刻。”小侍卫恭敬道。
季惊珏颔首：“麻烦了。”
小侍卫退了下去。
季惊珏在外间坐了一会儿，等得有些昏昏欲睡，忽然听见屋内传来脚步声。
他猛地睁开眼睛。
季中厚推开门走进来。
“师傅。”季惊珏站起来，“您还没休息呀。”
“你怎么来了？”季中厚皱眉道，“我不是吩咐你今夜好好睡觉吗？”
“睡不着。”季惊珏委屈地抱怨，“白天吃饭太油腻了。”
“胡闹，赶紧去睡。”季中厚板起脸，“明日还要去学堂呢。”
季惊珏撇嘴：“学堂有什么意思，每次考核总是倒数第一，还不如在家玩呢。”
“胡说八道。”季中厚训斥他，“你若不认真用功，迟早被你爹打断腿。”
季惊珏哼唧一声，往旁边椅子上一靠：“我想吃肉。”
“你还敢吃肉？”季中厚瞪他，“你不怕被毒哑？”
季惊珏撇嘴：“我已经习惯了。”
“不准任性。”季中厚严肃道，“快去睡。”
季惊珏抱怨两句，不情愿地挪过去睡了。
季中厚替他盖好被子，又嘱咐了几句，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翌日清晨。
季惊珏醒来的时候，发现季惊蛰已经起床了。
季惊珏坐起身，揉揉眼睛，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声：“弟弟？”
季惊蛰背对着他，闻言愣了一下，随即转过身：“哥哥？”
“你怎么醒的比我还早？”季惊珏揉揉眼睛，伸了个懒腰，“不累么？”
“我练武，不累。”季惊蛰摇摇头，“哥哥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昨天晚上喝多了，今天没睡够，不困。”季惊珏掀开被子，赤着脚从榻上跳下来，“你先洗漱吧，我去叫丫鬟给你准备热水沐浴。”
“嗯，谢谢哥哥。”
“不用客气，你也是我弟弟嘛。”季惊珏拍拍他肩膀，转身朝着屏风走过去，“待会儿洗完澡换身干净的衣服。”
季惊蛰乖乖应道：“好。”
季惊珏去厨房找丫鬟取热水，走到半路忽然看见林婉婉迎面走了过来。
“姐姐。”季惊珏停下脚步唤了一声，“你也起得挺早啊。”
林婉婉笑了笑：“嗯，你也起得很早。”
季惊珏看着她，目光落在她红肿的双眼上：“姐姐哭过了？”
“没有。”林婉婉笑了笑，“昨晚做噩梦了，吓醒了，没睡好。”
季惊珏轻咳一声：“我知道姐姐最近压力很大，其实你只要安安分分的当你的公主殿下，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会保护你的。”
林婉婉抿唇微笑：“嗯，我明白。”
两人正说着话，季惊珏看见季惊蛰从屏风后绕了出来。
“哥哥？”季惊珏问，“你醒了？”
季惊蛰看着他：“嗯，你怎么也不多睡一会儿？”
“我昨晚做恶梦了。”季惊珏把昨晚做的梦说了一遍，“你说我是不是很倒霉？”
季惊蛰摸了摸他的脑袋：“我也有做噩梦。”
“是吗？”季惊珏眼眸亮晶晶地望着他，“你梦见什么啦？”
“梦见你长大了娶媳妇儿。”季惊蛰语调平静地说，“你要是娶了媳妇儿，咱们家的银票不就全部归你了？”
季惊珏呆住，随即怒道：“我才不娶媳妇儿！我要一辈子当太监，谁嫁我谁傻逼！”
季惊蛰挑眉：“原来你喜欢太监啊，那你娶一个呗。”
“滚蛋。”季惊珏踹了他一脚。
季惊蛰避开了。
“哥哥？”季惊珏眨巴着眼睛盯着他，“你梦见什么啦？”
“梦见你以后当太监。”季惊蛰慢条斯理道，“所以我跟你打赌，你一定不会娶媳妇儿的。”
季惊珏气呼呼地哼了一声：“我偏不信邪！”
“好，记得别反悔。”季惊蛰淡淡道，“我等着。”
季惊珏冷笑一声，扭头就跑了。
季中厚走进来，无奈地叹口气，抬手敲敲季惊蛰的额头：“你怎么能拿你弟弟开涮呢？万一他真娶了媳妇怎么办？”
“我说的可是真心话。”季惊蛰揉揉额角，“你别忘了他之前就因为贪财惹祸，被他爹关禁闭了好久。”
季中厚失笑：“你啊……”
季惊珏气鼓鼓地冲回卧室，看见林梦初正端着水盆走出来，立刻嚷嚷：“喂，林梦初，你别乱动！我娘说我的伤口要擦药，你别碰坏了！”
林梦初顿住脚步，神色有些尴尬，讪讪道：“对不起，我弄疼你了。”
“算了。”季惊珏挥挥手，“你赶紧去擦药吧。”
林梦初点点头，转身去了屏风后。
季惊珏趴在床上，一脸惆怅，为什么大家都不相信他的话？他真的梦见了一个美娇娘。
林婉婉给他擦完药，叮嘱了几句，便退出了屋子，留下他自己躺在床上，睁大眼睛看着屋顶。
不行，他要证明自己，他才不会娶媳妇儿呢。
“哥哥！”季惊珏突然想起一件事，“我昨天在外面看见了你的小狗，它们怎么样了？”
“吃饱了，刚刚睡着。”季惊蛰道。
“哦，那就好。”季惊珏松了口气，又觉得遗憾，“我还想摸一下它们。”
“改日带它们来见你，你若是喜欢，送你玩。”季惊蛰道，“现在先休息一会儿吧。”
“嗯。”季惊珏点点头，爬回被窝里睡了。
季惊蛰推门而入，季中厚和林浩罕正站在窗户旁边低声交谈。
“爹，您说我们该如何处置萧家那几个孩子？”林浩罕问。
“不必担忧，萧家那边有我和老三撑着，他们翻不起浪花。”季中厚皱眉，“只不过，这次事发突然，萧家那些人恐怕会狗急跳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