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凌天呆坐在大牢内,监牢栏杆之外,便是大理寺传说中的十二道菜,那是女皇亲自为大理寺指定的刑罚。
恐怖如斯,正常人根本就无法抗得过那「十二道菜」。
付凌天是从来不会狠下心去对犯人用这「十二道菜」的,除非对方十恶不赦。
但自从他被关进来之后,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对他动过任何一种刑罚。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吧,在这样的世界里,对有些人来说,便是无罪之城。
但对有些人来说,却是永无止境的伤害。
天刚蒙蒙亮,阳光从监牢狭窄的窗户照射进来,刺痛了付凌天的眼。
他抬手下意识得挡在眼前。
又是一日过去,对他的处置还没有最终定论,但他知道,快了。
只是,他不知道,江祭臣现在在哪里,经历着什么。
想来,那孩子应该已经逃出了长安城,去找阿清了吧。
阿清还在等着他,毕竟对阿清和江祭臣来说,他们应该算是这世上相互之间唯一的亲人了。
远处,大理寺监牢的大门被人打开。
张沛走进来的时候,一手挠着头,低头似乎在想着什么。
付凌天慌忙站起身来,冲到栏杆前,双手扒着栏杆。
「张沛,如何了?」付凌天的声音有些焦急。
张沛和两名侍卫走到大牢前面,抬了抬手。
侍卫会意,将牢门打开。
付凌天呆站在原地:「结果是?」
张沛仍然一副没想明白的样子:「原本呢,大人准备再关你几天的,虽然从那天家属们到大理寺来求情之后,大人就已经决定要对你无罪释放,只是要停职一段时间,但好坏也是要多关几天的,你说对吧。」
付凌天焦急得:「然后呢?那孩子呢?他怎么样?」
张沛「嘶」的一声,摇着头:「怪就怪在这儿,那孩子从大理寺离开后,重新回到了吏部尚书王大人家里,当天夜里,王大人便亲自上门,让咱们大人放了你,你平日结交过王大人?」
付凌天的心沉入谷底:「坏了!」
说罢,付凌天便光着脚,戴着手镣脚镣向大门外冲去。
张沛在身后喊着:「喂!付凌天!你戴着镣子不重吗?」
............
黑暗的房间内。
阳光从窗户挤进来。
一双手推开了窗户,顿时温暖了许多。
阳光照射在江祭臣的身上,他满身是伤得趴倒在地上,几乎没了呼吸。
他弱小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就连脚趾都没有一个是完好的。
一身是血的王子彧唇角慢慢上扬,回过头来,看着地上的江祭臣:「喂!怎么样?大理寺的十二道菜味道可好?」
江祭臣的身体抽动了一下,嘴唇轻轻地动着,像是在说什么。
王子彧拎起手里的棍子,一棍打在江祭臣的后背上。
江祭臣闷哼一声,却已经没有力气动弹。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王子彧白皙如玉的脸,看上去却是那么纯洁。
江祭臣的声音更大了些:「好吃......」
王子彧上前,一把拉起江祭臣的头发。
江祭臣的头被动抬起,满脸血痕。
「常听人说,大理寺的十二道菜,根本就没几个人能抗的过去,没想到你倒是听有能耐的。」
说罢,一脚踢向江祭臣的头。
天旋地转。
江祭臣眼前发黑,努力睁开眼睛,王子彧的身影模
糊不清,摇摇晃晃。
「我母亲........葬在哪里........是谁......是......谁接她......回来的.......」江祭臣声音嘶哑,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王子彧大笑出声:「贱!天生的贱命!无趣至极!」
王子彧说罢,转头打开大门。
一瞬间,屋内完全亮了起来。
这时候,才看的清,满屋子的血,到处都是被摔坏的东西。
就连门外的几个大汉见状,都一副惊吓的模样。
王子彧不满得看着众人:「倘若让我知道,有人将这件事告诉我父亲的话......」
「公子放心......」众人慌忙低头拱手。
王子彧继续说道:「昨夜让你们以我和那家伙的名义,请求父亲去大理寺为付凌天求情的事,通知到了吗?」
其中一人上前拱手:「公子放心,已经说过了。」
王子彧满意得笑笑:「很好,父亲早就想要拉拢付凌天,我们家的案子也本就在他手里,这人一向铁面无私,有了这层机会,父亲应该不会错过。」
那人继续说道:「大人说,公子确实长大了,知道替他考虑,并说,这孩子,便交由你发落,只要能治好你的病便好,往后,他不再参与。」
王子彧轻「嗯」一声,将手中的刑具扔到最靠近他的那人眼前。
那人下意识得接住。
王子彧头也不回得踏步离开,手里还拿着拐杖。
「把这里收拾干净,看着就让人作呕,累了一夜,我要去休息了。」
一大汉对王子彧的背影:「公子,这人.....」
王子彧停下脚步,转回头的时候,眼神中透着无所谓:「没听见我的话吗?我说,把这里收拾干净,什么叫干净,你听不懂吗?」
那人吓得慌忙跪倒在地:「是......」
屋内的江祭臣看着远去的王子彧的背影,嘴角轻轻颤抖着。
这个背影,他要永远记在心里......
虽然他对于王子彧的话,从开始就没有完全相信,但是,他难得找到一丝关于母亲的线索,他不想放过这样的线索。
所以,他强忍着所有人痛苦,只为寄希望于一份渺茫。
在王子彧的世界里,这也是无罪之城吧。
长安........
江祭臣的内心深处嘲笑着这虚无繁华的世道。
常闻言: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常以为,这种事永远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他不后悔,不后悔来到这肮脏的「无罪之城」!
江祭臣被几个大汉用草席裹着,扔到了城郊的乱坟岗。
周围都是尸体,臭气熏天。
江祭臣的手指轻轻动着,他的眼睛已经几乎睁不开,嘴唇上下煽动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又是一次被骗的经历。
伤害,只会让他更加强大!
模糊中,江祭臣看到一个身影,红色的纱裙,赤足,脚踝处绑着一串红色的铃铛。
好看,刺眼。
江祭臣终于安心地轻轻笑了,而后,一动不动得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