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忽然凝声而问,复又眯起眼,“殿下是从什么时候跑到这里来的,唉,老了都记不清了……”
这句话他前些日明明才刚问过。
少年手中的动作一顿,闷声,“我多说几遍你总能记得清。你问几遍,我就说几遍。”
“殿下还是这么害怕别离和失去……”唐作头轻叹一声,伸出粗糙干瘦的手抚了抚他的发尾,少年没有躲开,乖顺的像一只猫。
唐作头和他相伴这么久,自然最是了解。
几位皇子中,最敏感最柔软的就是慕容宣远。
“谢谢殿下陪了我一个老头子这么多年。”
唐作头话音慈和,比呼吸还要轻浅,仿佛此刻两人并没有什么皇家与工头的身份之分,而是一对普通的长辈和晚辈,“殿下,不要因为畏惧别离去拒绝相遇,那会错过很多。”
慕容宣远没有应声,但轻别过脸,眼底有泪。
唐作头这个年纪,离开只是倒计时。所以他来工坊来的更勤,就是想再多待一待。
“幼时,先生做过一个球给我玩,那是我第一次拿到这样的玩具,玩的很起兴,起兴到什么都忘了,包括那些功课和烦心事……”所以,可以说是另样的清心咒。
之后,他就沉迷于这种心神宁静的专注感觉。
几位兄长和姐姐都有出众之处,独有他平平无奇,这双手只有在造物之间才能变得不一样。
“还是过去瞧瞧吧。”唐作头体力已经大不如前,通常一件东西还没做出来就要歇上好几趟,仿佛一棵枝叶稀疏的老树,“大人她待你,是最小心翼翼的了……”
“我知道。”少年轻应,“母妃总有许多无法理解之事,但先生永远是我的后盾。”
……
手上最后一道工序完成,抬起头时就见桌上那个大漏斗里的沙子,已经流失将近一半。
“糟了,过时候了!”
慕容宣远猛地站起,这才听到细细的鼾声,唐作头在椅子上太舒服都直接睡着了。
他解下外袍给老头盖上,这才匆匆出了小阁楼。
御花园小亭中,那位谢家小姐等候已久。
少年赶来时,形象并没多好。失了件外袍,衣冠不整的,让人很容易就联想到京城中的那些纨绔。
似乎自己也意识到不对,慕容宣远尴尬后退两步。气氛一时有些凝滞,亭中少女倒率先行了礼。
“殿下。”
她举止落落大方,只是一张清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