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古起,无论是天上还是地上,是神是人抑或是妖魔,婚姻便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妄图私奔的,都会被耻笑。所以,哪怕是天生自带神格的神,婚姻大事,都不能自己做主。
青商虽是不喜欢少钦,但还得与母亲老老实实地去见天帝天后。但是来得不巧,少钦因公事出去了,没在中天天宫。
天帝怕怠慢了未来儿媳,便让少铉领着青商四处转转。少铉领着人参观了各处恢弘的殿宇,又去逛了花园,青商总结下来就一个词:无聊。
“行了行了,我们回去吧。”她有些不耐烦道。
少铉转眼看着她,笑道:“怎么,就这么想回去见我兄长?”
青商:“……”
哪只眼睛看见我想见你兄长的?
“实在是无聊,还不如回去坐着舒服。”
闻言,少铉笑了笑,“会骑马吗?”
“本姑娘腾云之术练得极好,用不着骑马。”她一脸骄傲道。
“不会就不会,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少铉忍不住笑道,但见人黑了脸,又立即赔礼道歉,一把拉了她的手,“随我来。”
青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拉着往前走。少铉腾了云,不一会儿便到了御马监,从马厩中牵出两匹马,将缰绳递给她,“我带你去天河边耍耍。”
她看着他递过来的缰绳,认输地叹了口气,坦诚道:“我不会。”
闻言,少铉嘴角的笑意更深,将多余的马丢给马夫,自己先上了马,一把将青商也拉上了马,笑道:“可坐好了。”说着,马鞭一扬,马儿便箭一般地窜了出去。
她坐在马上紧紧地抓住马鞍,心狂跳着,大概是被吓到的。
少铉平时为了躲避功课,天河便是他最爱来的地方。此处环境清幽,用他的话来说是个适合睡觉的好地方。
她忍不住笑了笑,“怪不得都说你与太子一点也不像两兄弟,一个过于沉稳,一个过于跳脱。”
提起少钦,他不以为意道:“他就是个书呆子,无趣至极。”
这个评价,青商表示赞同,但还是想忍不住调侃他,“太子殿下那是成熟稳重,将来是要一统五界,泽被苍生的,岂能如你一般玩世不恭?”
“哟哟哟,这还没嫁进来呢,就为他说话了,要是日后真做了我嫂嫂,岂不是又多了一个人唠叨我?”
“谁要做你嫂子!”青商不高兴道。
“你不做我嫂子,还有谁能做?你俩是阴阳二气之神,只有阴阳稳固天地五界才会更加稳固。”他看着她一本正经道。
这些话青商听了无数遍,耳朵都快起茧子了,有些不耐烦道:“大家都这么说,也没问过我与太子的想法,万一他不想娶我呢?”
“他娶谁都是娶,不在乎……”说到这里,少铉方才觉得失言,转而道;“那边长了种野果子,可好吃了,我去摘给你尝尝。”
然而,青商却将这话听进了心中,娶谁都是娶吗?那这桩婚事真的没有存在的必要啊!
之后少铉见青商兴致缺缺,便也带着人回去了。恰好在门外遇见少钦回来。他侧身站在马车旁,伸手等着扶车中的人出来。
青商原以为他带了什么贵客回来,不曾想从车中出来的,竟是一姑娘。这下可把青商高兴坏了,原来少钦有心上人,还把人带回来,真是可喜可贺。
“我说你俩,我倒是看不出谁是主子,谁是侍从了。”少铉看着二人笑道。
少钦看了少铉一眼,转而朝青商行了一礼,“原本应在家中侯着姑娘,但事出突然,还请姑娘海涵。”
青商亦是欠身还礼,不以为意道:“此等小事太子不必在意,公事要紧。”
少钦笑了笑,转而对身后的人道:“九笙,过来见过青商仙子。”
那姑娘闻言,一瘸一拐地上前,曲身行礼,笑道:“见过仙子。”
青商点点头,问道:“你脚怎么了?”
“回仙子的话,是我下车的时候没注意,脚下踩了空,把脚崴了。无甚紧要,多谢仙子关心。”那姑娘看着青商笑道。
青商哦了一声,“得赶快找御医瞧瞧。”
九笙应了一声,少钦还准备扶她,手伸出去却落了个空,转眼就见她手提了裙子,一脸笑意地看着青商,“我这就去,恕不能服侍仙子了。”
青商笑了笑,说不客气。
少钦看了九笙一眼,转而对身后的随从道:“带九笙去看御医。”
随从扶了九笙离开,少钦便对青商道:“仙子请。”
“殿下请。”
双方父母见人一块回来,高兴得很,忙安排用晚膳,将青商与少钦安排在邻座,少钦难得的话多,向她一一介绍菜品。
青商柔声说着谢,悄悄瞥了对面的少铉一眼,他正吃得高兴。许是发现有人看他,他抬头,恰好抓住正偷看他的青商。她装模作样地敛了敛袖子,抬起桌上的酒饮了一口。
“仙子怎得一人独饮?这一杯少铉敬你。”他抬起酒杯笑道。
青商:“……”
她就是做了个动作掩饰,这人怎么就不依不饶了?
天后闻言,有些埋怨地看着少钦,“太子,怎得如此不知礼数?”
少钦看了少铉一眼,在心中叹了口气,端起酒杯对青商道:“招待不周,还望仙子海涵。”
青商也有些无语,但也不得不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而始作俑者却还吃得高兴。
宴席过后,西王母欲带着青商回去,天后热情,硬是要留她们多坐一会儿。少钦被天帝喊去了书房,青商不想听母亲们说话,便借着透气的由头说躲了出来。刚出门,就撞见少铉端着盘糕点过来。
“你怎么还能吃?”她看着她一脸惊讶道。
“我还在长身体,得多吃点。”他一本正经道。
青商被逗乐了,“小心胖成猪头。”
“我又不成亲,就先胖着吧。”他毫不在意道,“要不要尝尝?我觉得比今晚的那个好吃。”
她舔了舔嘴唇,“尝尝。”
“你先拿着,我再去拿壶酒过来。”他把盘子交给她,又匆匆往厨房去了。
青商本想说不想喝酒,但看着那人的背影,却也没说出来。
二人乘着月色,饮酒畅谈,从儿时趣事到日后打算,又从打算谈到读过的书,最后谈到法术修行上去。
“说不是小爷吹嘘自己,我可比太子聪明多了。”喝了几杯,少铉又开始口不择言,“父亲先生教的法术,我只需稍加练习就能驾驭,太子?练得比我勤,也就与我同一水平。”
闻言,青商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打趣道:“那为何他是太子你不是?”
少铉啧了一声,打了个酒嗝,“这就要怪我母亲了。”
语罢,二人皆大笑起来。
“那个叫九笙的姑娘,与太子什么关系?”她好奇地问道。
少铉闻言,醉眼朦胧地看着她,亦是打趣道:“怎么?吃醋了?”
“没有,我就是好奇。”
他往青商杯子加了一点酒,叹道:“要说我兄长啊,真的就是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一般,不沾一丁点儿烟火气,我虽是不喜欢,但是招小仙子们喜欢啊,个个对他趋之若鹜。但你也看见了,他就是块木头。说起这个我就奇怪,同样是灵气幻化而生,为何你就如此灵动惹人喜欢,他就……”说着,他又打了个酒嗝。
青商:“……”
比起你这吊儿郎当的样子,太子确实要招人喜一些,她心下腹诽。但她虽是一脸嫌弃,但却将他的话听进了心中,灵动惹人喜欢吗?
“他就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冷若冰霜。所以尽管是有小仙子们喜欢,但谁也不敢接近。偏偏,他院中的一棚竹子成了精,还化成个姑娘,那丫头也不知道用什么妖法,硬是让我哥留她在身边服侍。”
“天帝与天后不管吗?”青商皱眉问道。
“哎呀,男人嘛,婚前有个侍妾又不是不行,管它作甚?而且她一个在天界成了精的竹子,要把她赶去哪儿?去下界作乱还是件麻烦事,所以就这么留下来了。”
闻言,青商惊讶得不行,望着他不可置信道:“也就是说,九笙是太子的侍妾?”
“这可是你说的啊,我可没说。”他一脸惶恐道。
可话都说到这里了,还管是谁说的?那九笙就算不是侍妾,但是能让一个冷如冰山的人伸手扶她,可见她在少钦心目中的地位不一般啊。若是自己将来真的嫁给了他,岂不是连个侍女也不如?她越想越觉得后怕,这门亲事成不得。
她蹭地一声站起来,对少铉道:“殿下慢用。”说着,便匆匆往外去了。
少铉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又不自觉地打了个酒嗝,笑得有些无奈却又意味深长。
且说青商别了少铉,正遇上从天帝书房出来的少钦。他见她行色匆匆,忙问道:“仙子怎么了?”
她眼神复杂地看着他,敷衍道:“找我母亲,太晚了,我们应该回去了。”
“此时天色已晚,今夜就宿在此处吧,明日一早,我再送仙子与娘娘回去。”他看着她和声道。
她笑了笑,“不了,我认床,在别处休息不好。”
闻言,少钦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道:“那我去看看车架准备得如何了。”
青商应了一声,便折身去找母亲了。
而天后留不住人,便让少钦送了她们母女一程。
“天色已晚,殿下就先请回吧。”西王母掀开车帘道。
少钦骑在马上,朝西王母拱了拱手,“娘娘慢走,恕晚辈不能远送了。”
西王母放下车帘,笑着与他道别。看着车架远去,他在心中长长地叹了口气,他的未婚妻似乎并不喜欢自己,还有一丝丝嫌弃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