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臻似乎也察觉到宋锦宁的迟缓,便又开口叫了一句。
宋锦宁这才醒过来,连忙快步走过去,嘴里还在喃喃地说着,“怎么了?哪里?”
等到了赵臻跟前,才发现他已经到了书架的最后一排。
这里可就不是书架了,靠墙的这里,还有一张巨大的书案,方才在那头根本看不到这边的情形。
赵臻此时便蹲在那书案底下,底下的柜子已经被打开了,他从里头拖出了一个箱子。
上头有几个字,写的是“悠悠岁月长,不敌一酒香。”
宋锦宁从来没有听过这句话,但是她认得这个字迹,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道:“应该是。”
因为小的时候,祖母仍旧时不时地会想起自己的父亲,所以尝尝背着她偷偷地看从前父亲写的家书。
宋锦宁后来也知道那些信藏在了什么地方,趁着祖母不注意,自己也会偷偷去看。
小小的年纪,并不大能理解那种根植于心无法释怀的思念和担忧,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血脉相连的缘故。
看着看着,也常常泪流满面。
被祖母发现之后,她便不再去翻看了。
可是那些字迹,还是留在了她的脑海里。
更不用说,宋岐山从前也给宋锦宁写过信,不过对于几岁的孩童来说,信这种东西,根本就无法理解。
所以每每都是一些充满了祝福的寄语,在宋锦宁的成长过程中,宋老夫人便常常念起那些信。
倒是也让宋老夫人的心病一日日的好起来。
所以,宋锦宁对于自己的父亲虽然不大了解,可是他的字迹却还是认得出来的。
此时看着这两句话,她的心里似乎隐约有了一点儿猜测,似乎这里头的东西,她知道是什么。
赵臻抬眼看向她,“能开么?”
这大概是父亲重要的秘密,宋锦宁有些犹豫。
可她还是神使鬼差地点了头,“都已经过世这么多年了,看一看也无妨。”
若是真的有什么丑事儿……
宋锦宁摇了摇头,不让自己接着往下想。
赵臻便没有犹豫,将那个箱子打开了,然后才发现里头竟然是厚厚的一叠信。
但是每一个信封都是空白的,没有写这些信是写给谁的。
而且在箱子的角落里,还放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瓷瓶,不过是成人握拳般大小。
这就让赵臻有些犹豫了,宋锦宁将那个瓷瓶拿了过来,然后拔开瓶塞闻了一下,笑着道:“这酒倒是酿得不错。”
赵臻也闻了一下,“是梨花白。”
宋锦宁对酒不大了解,所以闻过一下之后便放在了一旁。
她随手拿起一封信,然后直接拆开了,将里头的信纸拿了出来,递给了赵臻。
“看吧!”
赵臻却没有接过去,“这些还是你看吧!如果你有什么发现,不如直接告诉我,我去书架上看看。”
宋锦宁轻笑了一声,不再逼迫他去做他违背他原则和意愿的事儿。
待看了第一封,宋锦宁便感觉像是自己心里的那个想法被印证了似的。
这果然是年轻时候的宋岐山写的信,只是这些信里头也跟信封一样,没有人写有关收信任的任何信息。
可是每一封信里都是对某个人的思念。
等宋锦宁看到一半的时候,她的手忍不住开始颤抖起来。
她耳朵里还能听得到那头赵臻翻阅纸张发出来的声音,可是整个人却像是被隔绝在了世界之外。
她这才发现,原来发疯的人不止那一个。
宋锦宁站在那张巨大的书案前,一时间有些恍惚,不知自己该不该接着看下去,或者说……
该不该继续窥视父亲留下来的遗物。
但是,她又在这里头发现了一些她没有办法忽视的东西。
等她终于一封一封看完,甚至有些机械地将那些信全部都收好了,然后静默地站在了书案前好久,那头的赵臻才察觉到异样。
他连忙走过来,神色间有些担忧,“你怎么了?这是什么表情,可是发现了什么事情?或者说……你不大方便说?”
宋锦宁仍旧没有回过神,她只是呆呆地站着,然后又有些呆呆地看着一旁的人,好一会儿才道:“我没事儿。”
赵臻点了点头,然后瞥了一眼那个箱子,到底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我确实找到了一些关于大荣的资料,是我此前从来没有考虑过的,这下回去倒是有事儿做了,眼下时间也不早了,咱们还是先回吧!”
宋锦宁点头道:“好。”
然后便没有多的一个字儿。
两个老仆对于赵臻将东西带出去,也没有任何的反应,似乎这再正常不过。
但是想想也知道肯定是宋老夫人交代了什么。
“时候不早了,本来应该留你们吃晚饭,但是最近这段时间街上都有些不太平,我也不讲那些虚礼,你们赶紧回去吧!得空再过来就行。”
宋老夫人一面吩咐着一面疑惑地打量着自己的孙女儿,总觉得她此时看上去有些不大好的样子。
邹氏同样发现了这一点,她悄悄地拉住了宋老夫人道:“宁儿这是怎么了?我怎么瞧着精神好像有些不大好。”
赵臻这个时候就在旁边,宋老夫人也不大好多说,便笑着道:“中午没有睡中觉呢!她一向都要午睡的你不知道,大概是困乏了。”
邹氏听到宋老夫人这么说,便不再多过问了。
等他们走了之后,宋老夫人便嘱咐翡翠,“明儿你找个由头往王府里去一趟,如果王爷不在的话,便问问王妃,有没有空过来一趟。”
到底如今已经是嫁出去的姑娘家了,不必的从前自在,想到这里,宋老夫人心里便有些唏嘘。
赵臻一路上好几次想要开口,但是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显然宋锦宁的心思并不在眼前。
一直到了晚上,两个人都躺下了,他明显感觉到对面的人还没有睡,终于忍不住开口道:“阿宁,你我到底也算是夫妻,如果你有什么事儿,觉得心里难以裁决,又觉得我可能可以信任的话,不妨试着跟我说,说不定我能提供另一种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