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凝雪这时候心可没有那么细,她现在只关心那些药并没有在程慕脸上的瘀青涂仔细,所以她很快就松开了抓着程慕的那只手,继而小心翼翼地挤出药膏,轻柔地往程慕脸上瘀青的地方抹着。
神情专注而认真,目光柔和而安静。
程慕细长的双眼怔怔地望着前方,脸上传来微凉的触感,让他心里像有只猫爪子在不停地挠着一样,痒痒的,有些坐立难安。他微微皱起眉,侧头想要打断这奇怪的相处方式。
没等他侧过头,许凝雪仿佛早就意识到了他的意图,将他的脸扳回去,“别乱动,都涂歪了。”
直到许凝雪帮他涂好了药将药膏放回书包里,程慕抿了抿薄唇,恢复了自己的原本该有的神色,语气凉凉地问:“你对每个人都这么多管闲事细心周到的吗?”
“没有啊。”许凝雪剥开一颗糖丢进嘴里,歪着头微微想了想,“上一个我帮忙涂药的人,好像是我隔壁家的小孩子吧,他非要爬树上去摘花送给一个小女孩,然后就悲催地摔下来了,又不敢回来,就偷偷来找我……”
程慕听完,俊美的脸上有些不屑,一脸倨傲地看着许凝雪,“谁家的小孩那么幼稚,不过,想不到你整天只知道啃书也有空管隔壁家的小孩?”
许凝雪突然怔住,眼神闪躲着低下了头,“哦,以前他们一家还没有搬家的时候会经常见面。”
有的时候,当人的心情一旦放松下来,就会不由自主说起一些觉得开心或者深刻的往事,这或许是一个怀缅往事的机会,但也是一个一不小心就会将秘密曝光的机会。
程慕微微扬了一下唇角,伸出修长的手轻推了一下许凝雪的头,细长的双眸半敛,“有时候多管闲事也要有个限度,我警告你,以后没有我的准许不能随便碰我的脸!”
许凝雪一把拍开程慕的手,不屑“嘁”了一声,“说得好像你脸上还镶了钻一样,送到我面前我都懒得碰!”说完还拍了拍自己刚才碰过程慕脸的手,一副嫌弃的模样。
果然,这动作气得程慕不轻,一路上都使劲地瞪着许凝雪。
这两个人,似乎生来就是冤家一样。
如果可以有如果的话,有些人,有些事,不如一开始就没有遇到。
由于昨天程慕在校园里打架的缘故,被教导主任一早就叫到了办公室,回来的时候那张俊脸阴沉得跟就快要下一场暴雨一样,沉着脸盯着桌子上的本子,想来应该是要罚抄校规N遍了。
接下来的日子每个学生似乎都过得挺忙,比如许凝雪,她需要每天都抽空和林玫婷练习钢琴曲和舞蹈的默契度,一开始两个人根本没有一点点的默契可言,简直就是一塌糊涂。但默契这个东西也不是与生俱来的,需要时间的相处才可以,所以许凝雪和林玫婷经过几次失败的练习之后,效果可以说是越来越好了。
林玫婷仿佛是个天生的舞者,她的舞蹈,唯美,优雅,在她的舞蹈世界里或喜或悲。在这个闪耀着的光环背后,她所付出的是其他人所想象不到的努力和坚持。
每每想到这里,许凝雪心里会升起一股卑微的感觉,但就像梁以枫说的,她或许没有做什么事情都做得非常优秀的天赋,但只要拼尽自己的全力,比什么都好。
所以渐渐的,她心里的那种感觉就会消失,变得心平气和地对待。
而更多的学生需要应付的,是接下来的模拟考试,听韩筱嫚说,甚至有人熬夜为了学习,第二天连鼻血都出来了。
所以无论在哪一所学校里,成绩都是个不容忽视的东西,很多人都只在乎他们所得到的那个好的成绩,而逐渐忘了他们有多辛苦才得来这个众所期望的成绩。
这段时间下来,让许凝雪觉得身心都是疲惫的。
直到模拟考试之后,所有的学生们都松口气,个个又都变得欢脱起来,一边欢脱,一边期待接下来的成绩排名表。
这其中一个松口气的,当然也包括了许凝雪,也意味着她可以一心一意对待接下来的国庆节表演。
这天,一向话多的韩筱嫚一大早就脸带愁容,许凝雪从书本上抬起头,伸手戳了戳她的背,笑着打趣她:“怎么一大早就是一张苦瓜脸,早餐被你哥给抢了吗?”
韩筱嫚转过身,忧心忡忡地摇了摇头,“不是,你知道吗?隔壁有所学校又死了一个学生。”
许凝雪的笑顿时僵在了脸上,不可置信地问:“又……这次是因为什么?”
韩筱嫚皱着双眉,“这个女学生之前是个问题学生,以欺负同学们为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跳楼自杀了,警方说了,不排除是他杀的可能。”
许凝雪也皱紧了双眉,“这么说上次那个也有可能并不是自杀?”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来给你们看一下这个。”张晓箩将班上一份报纸拿了过来放在许凝雪桌子上,“你们看,这才是第一起案件,安桐中学,女学生意外坠楼身亡,现场发现有第二个人出现的痕迹,怀疑是他杀。”
韩筱嫚和许凝雪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害怕,这个神出鬼没的凶手,都是以同一种方法来杀害女学生,没有人知道他的企图是什么,也不知道他会在哪里与自己擦身而过,想想就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安桐中学?许凝雪盯着报纸上那所中学的名字,这名字似乎有点熟悉,对了,好像听爸爸提起过,是姐姐之前就读的初中,姐姐所读的中学还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吗?
张晓箩将报纸收了起来,“你们害怕什么呢?都醒醒,上课了。”
“哦。”
也是,我们害怕什么呢?听起来都觉得是与我们不相关的事情。
也许是吧。
最近程慕并没有坐公交车回家了,应该是他的家人实在舍不得,又或者是他用什么方法说服了家人,反正公交车最后的位置上并没有他和许凝雪抢靠窗的位置了。
许凝雪撑着脸颊靠在车窗上摇摇晃晃着,忽然觉得好像有点可惜的样子。
下了车,她忽然想起家里的冰箱好像没有了酸奶,于是便在路边一家小商店里挑了好几瓶,结账的时候店老板娘盯了她的脸看了好几眼,脸带疑惑地说:“刚才你不是已经来买过东西了吗?好像也不对,我记得你刚才明明没有穿校服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