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叔，你不会也想像容姨学习，对程烟花做点什么吧？"顾朝昀眼底的沉狠，被楚然敏感的捕捉到了，于是他直接开门见山开口。
顾朝昀面无表情，"楚然，这件事你别插手。"
这话一出，完全就是默认了楚然的猜测。
楚然心中觉得好笑，这两人不愧是两夫妻，虽然感情淡薄，脑回路却惊人的一致。
怪不得两个人能结为夫妻。
还有，就顾朝昀和容致这种权欲熏心，完全不相信感情的个性，居然能生出Ethen这样痴心绝对的情种。
这还真是歹竹出好笋，负负得正啊！
"你要是想彻底失去Ethen，那你就这么做吧！"楚然慢慢开口，他的眼神直直的落在顾朝昀的脸上。
顾朝昀的眉心压的很死，放在被子上的手，也不自觉的紧了紧。
他不会觉得楚然这句话，是在威胁他。
Ethen是他的儿子，他对他，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他能为了这个女子，拿枪指着自己的母亲。
他若是真对程烟花做了什么，只怕也是会父子反目。
"他的翅膀，到底还没硬呢！"楚然的话，他心里到底还是顾忌的，可是嘴上，仍然毫不退让。
楚然右手食指撑在太阳穴的位置，听到顾朝昀这略带赌气的话，一时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
顾朝昀略微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头。
楚然连忙正了神色，"顾叔，Ethen如今的势力，怕也没你想的那么弱！"
楚然的语气又轻又慢，似劝解，又似威胁。
顾朝昀的手收的更紧了。
他当然知道，楚然所言非虚。
顾朝晖的这次算计，连他都栽了。
与他合谋的佣兵队伍，又是东南亚最臭名昭著的杀手集团。
Ethen却能成功的将他救出，这其中虽然有容诀他们那些人的帮助，可他能让容诀他们出手相助，本身就是一种本事。
容诀他们，从来就不是那种乐于助人的人。
他们和他一样，本质上最喜欢的，就是隔岸观火，还有趁火打劫。
他虽然是容诀的姑父，可到底也是属于不同的利益集团，而且他和容致之间……
"今早，Ethen去了顾氏。"对上顾朝昀的眼，楚然的唇角勾出弧度，"顾叔你说，他能不能镇得住，顾氏那些魑魅魍魉？"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毋庸置疑的。
顾朝昀知道，只要Ethen出手，顾氏就乱不了。
虽然顾朝昀沉默着不做声，但楚然知道，他的沉默，已经无言的回答了自己的问题。
"Ethen他，终究是长大了。"许久的沉默以后，顾朝昀慢慢开口。
他微微垂了垂眼，正好掩住了眼中所有的情绪。
楚然望着他，顾朝昀这短短的几个字，却让人感觉到说不出的心酸与苦涩。
以顾朝昀的身份地位，这一辈子就没对谁服过软，低过头。
可他到底，还是一个父亲。
"顾叔，烟花她，真的不是你所想的那么差的。"楚然几乎是苦口婆心了。
他觉得，自己天生就是个操心的命。
当年的容诀和陆明月，季舒阳和无一，哪一对他没费尽心思。
要不是他拼命从中斡旋，就凭着他们的狗脾气，不知道还要互相残杀多少次？
"难不成，你还觉得她好？"顾朝昀觉得，楚然的眼睛真的快瞎了。
楚然轻笑，慢慢开口，"程烟花受伤了，你看到了吧！"
顾朝昀当然是看到了，他眼睛又没瞎。
程烟花左手掌心缠着绷带，右手也是很不利索的样子。
"她是为了救Ethen，才会受伤的！"楚然轻轻开口。
顾朝昀眸底一怔，几乎是不敢置信的看着楚然。
但不过数秒，眼中就重新变的沉静。
他觉得，楚然这个说客真的很尽职，为了让他能够接受程烟花，当真是什么瞎话都编的出来。
就程烟花那弱不禁风的模样，她能救的了Ethen？
真当他被顾朝晖毒坏了脑子吗？
似乎是猜到他会不相信一般，楚然继续开口，将事情的始末全都告诉了顾朝昀。
这些事情，他是听陆明月说的。
当他得知程烟花受伤的经过的时候，他是真的被震撼到了。
陆明月为容诀不顾生死挡子弹，他觉得没什么。
无一为了季舒阳被打的口吐鲜血，他也觉得很正常。
毕竟他们这些人，从小就是腥风血雨走过来的。
流血受伤，实在是家常便饭。
可程烟花不一样，像她这种出身温室，又没见过真正黑暗的女孩子，即使是用想象的，楚然也想象不出来，她会有勇气面对那些可怕。
寻常普通的女子，见到这种场面，就算不吓的痛哭流涕，怕是怎么也得脚软的爬都爬不起来。
可程烟花的勇敢，却是超乎他的想象。
不论是那次她和陆明月一起被国际杀手追杀，还是这一次，以身犯险来到顾家城堡，她的表现，都在他们这些人的预料之外。
他们一直以为，Ethen爱上的是一个柔弱的，需要保护的小花朵，可是这朵小花，却不是温室里长大的那样娇弱，她也有些迎接风雨的胆量和勇气。
"那个时候，她救Ethen，是豁出命的。"楚然慢慢开口，"如果真的救不了Ethen，我想，她应该也不会独活吧！"
楚然心头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都说殉情只是古老的传言。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就想起了西国大教堂里，那场冲天的火光。
那个一辈子都被困在神楼里的女子，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终于解脱了。
"谁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楚然的话，并不能让顾朝昀改变对程烟花的看法，他冷哼一声，"也许她不过是想要拿生命做赌注，来搏从此能一步登天。"
听到顾朝昀的话，楚然简直是哭笑不得了。
他觉得，顾朝昀的脾气实在是太过执拗了，他怎么就这么不听劝了。
就凭Ethen对程烟花的喜欢，她还需要用命去搏？
她要什么，Ethen都会双手捧到她的面前。
顾朝昀这么油盐不进，楚然只得再开口，拿着容诀和陆明月为例劝他，"顾叔，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你看当年容诀和明月，容老爷子几次三番阻止，国际各方面的压力那么大，容诀命都丢了大半条，可他依旧不放手。"
说到容诀和陆明月，顾朝昀的眼神一顿，若有所思。
的确，当年谁都知道容诀和陆明月之间有情，可谁都不会相信，他们真的能在一起。
陆家大小姐和京城太子爷，那是天作之合。
但十六夜夜帝和华宴同盟最高指挥官，那就是天生的仇敌了。
容诀那是怎样的天之骄子啊，他是容家历代继承人中，最为优秀的存在。
可他为了陆明月，甘愿交出军权，甚至连命都不要了……
"你看，他们现在过的多好，多幸福。"楚然多少有些感慨，"你说早知如此，当时大家又何必拦着，不让他们在一起，简直是没事找事，白费功夫。"
顾朝昀抿了抿唇，终于开口，"Ethen不是容诀，程烟花也不是陆明月。"
言下之意很明显，容诀和陆明月是例外不错，但不可能每一个人都是例外。
顾朝昀真的是太固执了，楚然觉得自己已经尽力了。
他轻叹一声，"你就算觉得程烟花不好，可Ethen到底是你儿子，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他的眼光呢？"
顾朝昀不说话，似在沉思。
楚然没什么耐心了，他又不是居委会大妈，这种公媳关系他处理不好。
他站起身，"顾叔，爱情和婚姻是自由的，别人不应该干涉的。你都能选容姨，Ethen为什么不能选程烟花？"
楚然看到顾朝昀的脸色蓦然一变，这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些什么。
他很是后悔，自己一时冲动，竟然口无遮拦的说了这些话。
顾朝昀和容致的婚姻，那真的是……
一塌糊涂，无法形容啊！
他这个晚辈，怎么能在既是长辈，又是当事人的顾朝昀面前，说出这种扎人心的话来。
楚然尴尬的退了一步，正想说些什么缓和一下气氛的时候，顾朝昀却突然挥了挥手，对他道："楚然，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下。"
明晃晃的逐客令，楚然又不傻，见他这么说，连跑带逃似的离开顾朝昀的房间。
他跑的太过匆忙，没有注意到房间里的顾朝昀，如同石像一般，静静地坐在那里，很久很久。
……
楚然来到花厅的时候，程烟花已经等在那里了。
除了她，还有他约来的建筑师们。
设计师们各自都在自己的平板电脑的屏幕上指指点点，程烟花正双手背在身后，弯着腰，一脸好奇的研究着。
楚然走过来，程烟花第一个发现他的出现，忙直起身子，喊了声"楚大哥。"
楚然点点头。
那些建筑师也放下手里的平板，站起身来，看向楚然，异口同声道："楚先生。"
楚然虽然没有对外界暴露自己的身份，可是能在国际顶尖的设计网站发布信息的人，身份自然不会简单。
更何况，就算是再不识货，在看到顾家城堡的那一刻，他们也应该对楚然的身价，有了最基本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