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去岁将扣住的租庸运抵洛阳,这件事透着古怪。
江南地方养兵,必然需要大量的钱粮,几大节度使顺服的上缴了江南当地的租庸,这件事本身就透着反常。不论高适抑或是李希言,那些人都是一贯反秦晋的。现在秦晋在事实上挟持了天子,他们早就满腹的不满,怎么可能乖乖配合呢?
事情反常必为妖,秦晋认为,江南几大节度使之所以如此,就是要稳住朝廷,而静待时机。
换言之,韦见素此去江南,随时都有可能因为意外而丢了性命。比如,史思明突然大举进攻河东,到那时,韦见素恐怕就成了叛乱者祭旗的牺牲品了。
秦晋对杜甫的分析深表认同,但江南总得有人去,虽然表面上看韦见素宣抚江南是在政事堂斗争失利以后被迫为之。但换一种角度来看,这何尝又不是韦见素用豪赌的方式在以退为进呢?
如果事败则一切休提,至少其子韦倜已经做了门下侍郎,省却了不知多少的蹉跎岁月。如果平安回到长安,韦见素则已经有了与夏元吉和第五琦叫板的资本。
忽的,杜甫目光中闪过一丝担忧。
“大夫用制衡之策加之于政事堂,就不怕步了太上皇的后尘吗?”
他很少说话如此露骨,但也是唯有直抒己见才能明确表达出自己的担心。
政事堂若在一定程度之内互有牵制,自然是保持权力稳定的法子,但是万一有人无所不用其极呢?比如为了除掉韦见素而不择手段,最终恐将伤害到朝廷的利益。
当年的哥舒翰、高仙芝,哪个不是既要面对叛贼,又要面对内部反对者的攻讦。而且往往内部的反对者将更具威胁,他们也都是毁在了自己人手里。
秦晋轻轻叹了口气。
“没有稳妥的制度可以保证权力平衡之前,必要的制衡还是需要的,这个风险恐怕也必须得冒,关键在于能否将这种制衡所带来的负面影响控制在合理的程度内!”
对于这一点杜甫并不担心,秦晋现在年富力强,有着足够的体力和精力把控权力细节。反观太上皇晚年那些复杂的明争暗斗,更多的要归结为太上皇年老体衰,精力已经大不如前,对权力的细节也无法一一掌控,失控自然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
一个人所在的位置不同,看待问题的角度和高度也自然会随之改变。从前的杜甫只一心想着求官,尤其是到了最为难熬的困顿时期,求官的目的也变得越来越简单,仅仅是为了家人谋一个安稳的生活,不至于颠沛流离,不至于吃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