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明忽灭,四面墙壁黑漆漆的仿佛多年未曾清理过一般,口鼻间还若隐若无的充斥着霉烂潮湿的气息,中间案头还摆放着一支陶盆,里面还有一张啃了一半的饼子。他知道杜甫的境况不是很好,但也想不到竟落得这般田地。不过,他又想起杜甫的小儿子去岁在天水冻饿而死。与之相比较,即便现在困顿若此,也比之前要好上了许多,至少还有饼子吃。
再看身旁的杜甫,今年才刚过了不惑,竟已经生了老态。想起二十年前的杜子美,风流倜傥,意气风发,誓游遍名山大川再入仕为官,岂料岁月蹉跎,实在让人唏嘘不已。
杜甫又吩咐杨氏去买茶,韦济却笑着说道:“子美兄勿要难为嫂嫂,黑灯瞎火的上何处去买茶?此处山水环绕,别具雅致,不如烧一壶泉水,倒比茶水珍贵的多了。”
其实,在韦济带来的一应生活物什中便有茶砖,但他却只字不提一句。
杜甫老脸一红,坦诚说道:“杜甫现在困顿若此,日日为衣食忧心竭虑,就算身边山清水秀,落在眼里也都味同嚼蜡,实在是暴殄天物呢!”
说罢,两人相视而笑。此时,杨氏也端上了铜壶,里面是滚沸的山泉水,分别将案头的两只粗陶碗倒满。
杜甫端起陶碗,吹了吹袅袅的水汽,视线也随之模糊了。终有报国之志,事到如今,也被生活摧折的只能终日围着柴米油盐打转,是可悲还是可笑呢?
“子美兄现在是卫率府参军,平日里都有甚公事?”
说实话,韦济有此一问有些突兀,但杜甫并不在意,只如实答道:“看守库房,掌管钥匙,实在清闲的很,每日里恨不得抓几个人来闲聊。”
韦济嗯了一声,便不再接茬说下去,似乎心有所想。
杜甫看了看韦济,知道他现在也是仕途不顺,去岁得罪了杨国忠,便被寻了个由头降职侯用,到现在还没有什么眉目。
他看起来比自己近况要好一些,实在是因为家底殷实而已,实际上他过的便未必如意。
然则像他们这种人聚在一起,谈论的最多的就是做官,现在让两个都不如意的人谈论做官,实在是有煞风景。
韦济却忽然道:“时运自有时,说不定过得几日,你我兄弟的霉运便到头了。”
这句话听在杜甫的耳朵里,感觉自然像是玩笑,甚至还有几分自怜自伤的味道。
很快,韦府的家奴将一应物什都摆放到了院中,看着堆积成小山似的生活物品,杜甫百感交集,这些东西怕是足够他们一家吃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