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着自己的嘴唇,颤抖着出声,“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们,你们若是识相,就赶紧走,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就算官府来了,也是一样的!”
她这句话颤抖着出口,竟然冒出一股戾气。
“让开让开,官爷办差!”
外面适时地响起官差的声音。
京兆尹大人在一群官差的簇拥下出现在众人面前。
凌茂彦的脸色刷地一白,一旁的卫氏也是面色惨白。
京兆尹大人望向凌茂彦,挑了挑眉,“凌茂彦,跟我走一躺吧?”
昔日见到自己得客客气气喊一声侯爷的京兆尹,此时只是不冷不热地喊了一句凌茂彦。
凌茂彦心里很不是滋味。
昭王见形势已经控制不住,拉着昭王妃后退一步,冲着她摇摇头。
里面的意思很明显,就是不要管凌家的事情。
静观其变。
昭王妃收到昭王的暗示后,连忙扭过头看自家儿子。
云徵依旧不痛不痒地站在那里,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昭王妃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起码,她知道云徵这次,不会为凌初雪出头了。
卫氏连忙走到卫长庚身边,神色焦急地抓着他的手腕,低声哀求。
“大哥,你帮帮我吧!”
卫长庚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他压低声音,“那个农妇说的是真的,凌初雪不是你们的女儿?”
卫氏面色几番变幻,最终只是咬牙道:“大哥,不管怎样,我只有这一个女儿!”
卫长庚听卫氏这话说的决绝,尽管不明白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最终还是决定帮她。
不过收凌初雪作义女的事情,他决定取消。
一个和他一点血脉关系都没有的女子,他才不想认作什么干女儿。
卫长庚走到京兆尹面前。
京兆尹连忙躬身行礼,“见过卫太子。”
卫长庚面容沉肃,一股来自皇室的威仪自动散发出来,“京兆尹大人,就算你想要办事,也等着婚宴结束以后再办吧!”
京兆尹连忙点头哈腰,“贵人说的是,那就等这礼仪结束后再办事!”
昭王夫妇一听,面上却是有些不愿,但是卫长庚再这里,他们就算不满,也不敢显现出来。
凌初雪紧握着的手心一松。
只要这婚宴还能继续下去,她就还能翻身!
随着礼仪官宣布,两人拜完了天地。
紧接着,凌茂彦就被京兆尹带离。
卫氏一脸哀色地看着凌茂彦被带走。
凌浅虞冷冷看着这一切。
卫长庚和卫氏,似乎有点关系。
这关系看上去还不一般。
至于是什么关系,她需要查一查。
虽然事情因为卫长庚的出现出了点意外,凌初雪的婚礼最终仍是顺利完成。
不过,凌浅虞知道,有了这一出,凌初雪在昭王府的日子不会好过。
果然,第二天外界传出消息。
据说昭王世子云徵,当晚并没有进入洞房。
凌初雪独守一夜空房。
就连第二日的媳妇茶,昭王夫妇也借故没喝,昭王妃甚至下令,让昭王府的下人将凌初雪当成透明人。
凌初雪满心的苦楚与不甘,却只能悉数自己咽下。
不仅如此,卫长庚知道凌初雪不是卫氏的亲生女儿后,根本不愿意将凌初雪认作自己的干女儿。
然而这些还不算焦心的,更让人焦心的是,凌茂彦抢女一案,京兆尹决定在第二日进行公审!
公审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全城都会知道审判结果!
如果真相被揭露出来,那么整个锦城都会知道她其实是一个农妇的女儿!
凌初雪一想到这件事,不仅连觉也睡不着,还一直往下掉头发。
思来想去,凌初雪只想到了一个办法。
为今之计,只能从李家那边下手了。
只要能够阻止李氏将当年的真相说出来,那么,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
凌初雪猛地从床上坐起,走到闺房外大喊一声:“翠鸾!”
听到自己小姐呼唤的翠鸾连忙扔下自己手中的扫帚,朝凌初雪奔过去。
“翠鸾,你怎么不在屋里侯着,跑外头去做什么?”
凌初雪柳眉倒竖,嗔怪道。
翠鸾一听凌初雪话里头责怪的意思,立刻一脸哭哭啼啼地朝她哭诉,“小姐,这日子没法过了!您这才进门第一天,那些下人就敢给咱们脸色看,一个一个都使唤不动,害的奴婢只有自己动手打扫庭院!”
凌初雪闻言面色顿时阴沉起来。
她在永庒侯府都没人敢这么对她!
没想到,到了这里,一个两个都敢给她脸色看!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她冷冷地环视着周围的一切,心道,等她起来那一天,一定要这些人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现在还是那件事情要紧。
凌初雪想到这里,立刻吩咐翠鸾道,“你把手里的活都搁置下,先陪我出门办件事情!”
凌初雪招手唤翠鸾上前,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
翠鸾点点头,随即进屋里收拾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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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城郊外一间破败的茅草屋,周围用篱笆圈起了一小块地,地里种着几颗白菜,还有几只瘦小的鸡在土地上走来走去。
还没进屋里,就能闻见屋内传来熏人的臭气,像是什么东西发霉了一样。
等翠鸾上前替自己掀开门帘,凌初雪才捏着鼻子,表情嫌恶地走了进去。
一进屋里,就看见屋里一张老旧的摇椅上,躺着一个身形枯瘦,眸色灰败的老头。
那老头转眼看见凌初雪带着翠鸾走进来,眼珠转了转,从喉咙中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那老头刚发出声音,就有一个少年端着一只小碗从屋里走出来。
来人正是李默。
李默望见凌初雪,原本有些焦急的神色立刻转为一片平静。
他面无表情地开口,“你来干什么?”
凌初雪见到李默,想起他所做的种种,不由气急败坏地开口,“李默,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所做的一切,已经触碰到我的底线了!”
李默依旧神色不动,不带一丝感情的开口,“那又怎样?”
凌初雪冷笑一声,“怎样?你难道不知道得罪了我是什么下场吗?你还想不想在鼎风学院混了?只要我和里面的人说一句,你马上就会被踢出去!”
她的语气里透着浓浓的威胁。
李默静默了片刻,只是转过头看着李父,“爹,吃饭了!”
他拿起小勺,朝李父口中喂了一勺。
凌初雪见李默居然无视自己,气得咬牙切齿。
她见自己威逼没有用,只好转变策略。
她放软了语气,“阿默,姐姐刚才一时心急,说话也没怎么注意,你别往心里去。”
接着,凌初雪扭头给翠鸾递了一个眼神。
翠鸾立刻捧着自己手里的一盒东西走上前,“李公子,这枚千年老参,是我小姐给老先生的一点心意。”
翠鸾伸手想要给李默,谁知李默只是一心一意地给李父喂食,根本就没看过来一眼。
翠鸾无奈,只好将东西放在桌上。
凌初雪走上前,强忍着自己内心的恶心,走到李父身边,温柔亲切地开口,“爹,女儿来看您了!”
说着还忍不住用手帕捂着自己的眼睛,开始抽泣起来。
“其实女儿老早就想回家看看二老,只是一直没时间,如今终于能见上您一面,女儿心里这颗大石头啊,总算落了地!”
凌初雪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伸向李默,想要接过他手里的小碗,“阿默,就让姐姐来尽点孝心吧!”
她的手刚碰到李默的手上,李默将手抽回,不动声色地避过去。
凌初雪见状,只好作罢。
她嘴里开始有意无意地念叨起来,“爹这个病,不能拖,得赶紧找大夫医治医治,我这里认识一个鼎风学院的长老,改天我请他来给爹看看?”
她斜瞟了眼李默,见后者无动于衷,于是继续补充道,“买药的银子要是不够,尽管问我要,都是一家人,哪有不帮衬的!除了我,没有人会对你们更好的!”
李默忍无可忍,哗地站起来,低头俯视着凌初雪,那双眸中尽是讽刺,“你不就是为了公审那事过来求情的吗?我现在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做梦!”
凌初雪听到李默毫不留情地拒绝,语气里十足冰冷。
一颗心瞬间坠入谷底,心头燃起一股怒火。
她也腾地从地上站起来,双目直视李默,几乎喷出火气。
“李默,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你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跟我说话!大家都是一家人,你帮着凌浅虞那个外人伤害自己人,对你有什么好处?”
她甚至想骂一句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李默听到凌初雪的斥责,嘴角的讽刺更浓了。
“一家人?现在你倒是会说了,那当初爹中风的时候你怎么不来看看?娘中毒的时候你怎么不给医药费?你甚至还私自放火想要害死我们一家,你那颗肮脏龌龊的心,根本就藏不住!”
凌初雪被李默口中的寒意逼退,面上因他的讽刺一阵青白。
她咬住下唇,从怀里掏出十张银票,“一句话,你要是肯帮我,这一万两白银就都归你!”
她拿出来的时候,心中十分肉疼。
这已经是她的一大半私房钱了。
现在永庒侯府没落了,没有收入来源。
不仅是她,就是凌茂彦夫妇的日子也是过得捉襟见肘。
李默淡淡地瞟了一眼她手里的银票,扭头拒绝,“你走吧!我是不会改变主意的!”
凌初雪见李默软硬不吃,恶狠狠地开口,“好,李默,你真是好样的,你给我等着!”
凌初雪出茅屋,扭头望着一片破败的茅草屋,对着身边的翠鸾使了一个眼色。
翠鸾立刻会意,从包袱中取出火折子,点着火后,大力朝茅草门口一扔。
茅屋的周围已经被翠鸾洒上了一圈油,火折子扔下去以后,周围立刻蹿起两丈高的火焰。
茅屋顶上立刻燃烧出一片大火,不断向下蔓延。
凌初雪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笑容。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
那就别怪她无情了!
凌初雪转身,带着翠鸾离去。
结果,没走出几步,就看见凌浅虞带着官兵从树林里走出来。
她轻轻拍自己的手掌,像是十分无奈地叹息道,“唉,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自寻死路了!”
凌初雪扭头看见被官兵解救出来的李默一家,回头惊慌地看着眼前的官兵。
“不要!啊!”
她转身想朝一侧跑去,很快就被官兵捕捉住,押着她和翠鸾一起朝衙门走去。
她目光狠辣地看着凌浅虞,“凌浅虞,我要是落难了!你也别想好过!”
凌浅虞神色古井无波,朝一旁被救下的李默父子走去,淡淡开口,“你们没事吧?”
李默摇头,“没事。”
虽然早就预料到凌初雪必定会找上门,可没想到她会做的这么绝。
凌浅虞对此倒是毫不意外,因为她知道凌初雪若是被逼到一定地步,什么事也能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