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价是魔军退兵天临山,魔界原本的交界,人间重归天庭。
那天之后,那天在场却袖手旁观的不少仙神,好像感觉天界没意思了……
放段,重入轮回,重新修炼,三尊古神在内。
那天之后,太子失魂,青武大帝代为掌管天庭大小事务。
将已经法力尽失只剩下一尊残骸的宗禄押入无极渊底,如今还封存着的无极宫中。
亲自押送,亲自封印,临走前问他。
“造成八荒乱的那个天子,你是故意丢到荒的地盘上的吗?”
宗禄早已形如枯槁,面目全非,瘫在神台上恍若幽魂道。
“不重要了,是不是故意的,都已经结束了,
素节也死了,欠的还了,还不清的,也都过去了。”
素节……
请勿叹息,他现在倒是明白,他为何如此重用人品并不怎么样的素节了,原来八荒那个时候,他已经先立了个大功呀?
虽然,那也许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
甚至还因为这件事,降了功德,从当初的帝王命格,降到后来的素节星君。
一切从八荒乱起,一切,也从荒神陨落而结束。
“你在这好好思过,我会时常来看你,毕竟古神相续陨落,天界的老人,真不多了。”
宗禄从青武这话里听出几分孤苦来。
天界从三年前分裂,于归司命等几个古神,便彻底不管了天庭的事。
说是置身事外,其实为灵修殿保驾护航,谁都不能动灵修殿的人分毫。
继而连青武这个老熟人的面子也不曾再给多少,其他相熟的,那是真超脱,与他们一起,敢提他凌霄殿这点破事,怕是谁的面子都不好使。
没到天塌地陷,那是真动摇不了那几个古神尊。
所有的古神中,月上的脾气最不好,青武最念旧。
他这个天地之主一退,他在这天上的熟人便又少一个。
这个人呀!最容不得奸佞,身边却没出一个根正的徒弟。
最容不得奸佞,却容了他这么多年?
真不知道他是为难自己,还是真善良到愚木的地步了。
“青武,有时间,多和孩子们接触接触,下去走走,
别学我,固步自封,画地为牢,
什么时候已经疯魔,都不知。”
最后的最后,他给包容了自己这么多年的老伙伴最诚恳的忠告。
青武脸上冰消融化,蔓起如同春风的笑意,认真道。
“好。”
————
————
魔界退军,天庭恢复平静。
六界依然是六界,天界依然是天界。
一切好像都回到了最初的样子,除了天界少了那个走到哪儿总能很热闹的小仙子。
除了没了那个怨恨起来让整个天界心惊胆寒的小荒神。
除了六界皆知的魔界大婚,并没有如期举行,便连魔界至尊的动静,都很少再听到。
而在这一切如常的日常中,月小楼被击散,不知道飘到什么地方的昏沉神识……
给一个熟悉到很久远的声音唤醒。
“你这娃呀!以为总算长进了,最后还是得靠老祖宗,
小楼宝宝,还不醒吗?”
月小楼感觉自己好像是处于飘着的状态。
飘在哪儿,不知。
“小楼宝宝?小楼宝宝?”
一次一次,那声音不懈努力。
终于,她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动了一动。
活着?
她意外的发现,自己有了一丝丝活着的意识。
“小楼宝宝,不能再睡了,我知道你现在很累,可你再睡下去,怕是真要睡个千年了,
你想等醒来之后,时过境迁,什么都没有了吗?”
当然……不想。
可是,很难,很累。
这是怎么了?
没死,难道成植物人了?
月小楼遗憾的想;情况应该更差吧?
毕竟挨了那一剑,又给那狂乱的一掌拍的,当时都感觉魂灵四散了。
“楼儿,小楼儿,你回来,我把你最喜欢的小羽毛还给你好不好……”
有另一个声音,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
那人熟悉,可她已经虚弱到记不起来了。
“小妖……小妖——————”
月小楼感觉心头一痛,明明现在自己如何都不知,就是能深刻的体会到自己胸膛里的痛苦。
窒息,压迫,要被人生生剜出来的痛。
“小楼宝宝,你再不醒,真要出事了,
乖!再努力一把,祖宗在这陪着你呢!”
祖宗,她有什么祖宗?
唯一算得上有血缘关系的那个人,不是早已经没了么?
等等……
月小楼赫然睁开眼睛,神识清明。
却清晰的看到眼前一个只有在九烛神识里见到过,伟岸却不修边幅,五官立体分明的男人。
“荒?你没陨?还是我已经和你一样了?”
坐在她旁边的男人,一只长腿曲倦着,手肘搁在膝盖上面,手托着腮,不甚嫌弃的哼哼道。
“陨个鬼,你以为神和人一样,死后能入地府轮回吗?
真陨了,那就是在天地间消散了,
除非命不该绝,天生一劫,
魂魄才能入轮回,重塑肉身,历劫飞升。”
月小楼觉得自己现在这个角度,和他说话很奇怪,面对的只有他更显凉薄的眼神,和……
虽然高挺,她这个角度,尤其感觉突兀的鼻孔……
想起来,这才发现动不了。
下意识看看,只有眼睛能动,能看到的,周围只有虚空一片。
好像处于白昼的空间。
自己与荒如今都是灵体,可最自在的灵体,不用受肉身限制的灵体,此刻对她来说,都不好操控了。
“我怎么了?”
她与荒如今都是悬空着的,身上穿着同样的棉麻白衫,头发披散。
月小楼历劫的时候,不少次受伤,从来没有伤到如此地步。
所以她也是真不明白,自己如今是真死了,还是只进入到另一个时空。
荒伸出食指,将她想强行撑起来的脑袋戳回去。
可手指一勾,她本来平躺的身子,竖了起来。
然后转个身,面对他,实际上除了个角度,她还是一动不动。
月小楼不明,男人道。
“不必着急,你这只是元神受损,魂魄还没修复的状态,
等回复了,自然能行动自如。”
月小楼却是心焦如焚的,而且有很多个疑问压在她心头。
想开口,一时又不知先说哪个。
焦躁的看了眼面前这个,真真实实以本相以灵体出现的男人,她还是先道。
“那你是怎么回事?在魔窟山,你不是已经没了吗?”
“唉!”
提及这个,荒好像也挺无奈,道。
“本来我也以为我死定了,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其实那之后我一直能听到你说话,就是开不了口,
直到最后连你的声音也听不到,自己也感觉不到存在了,
沉睡了不知多长时间,醒来的时候还是在你的内府里,
不过你的内府已经翻天覆地,我险些没认出来,
还是只能听到外面的声音,连灵体都没有,你也感觉不感到我的存在,
然后就你学会控制荒芜之力的时候吧?我才能借你的力量,勉强凝聚灵体,
谁知道……”
他鄙夷的瞄了她一眼,仿佛十分恨铁不成钢。
“刚有点转好的迹象,你这立即又给老子致命一击。”
月小楼有些惭愧。
荒又说;
“不过现在一想,应该是当时你的内府已经给你封住了,
你的执念牵住了我当时最后一丝元神,我才能活到现在。”
月小楼不甚好意思道。
“那个,我知道你一直都在的话,一定更加珍惜自己小命。”
“得了吧!”
荒一点也不对她寄予希望道。
“就你这性子,行动都不受大脑约束,还能为老子着想什么?”
虽然这样说,荒还是忍不住抱怨。
“不过小楼宝宝,你也不想想,
就算老子真的陨了,你也是老子唯一的后人,
比宗禄那俩儿子加一起都珍贵,
绝无仅有的,
没了,老子这根脉就真断了,你怎么能忍心让老子绝后?”
月小楼本来虚弱的苍白的脸上,冒出一点虚心的粉红。
“那个,不都是意外吗?而且,我还将你的骨头化成剑留着呢……”
“留给那些老不死当武器用?那是老子的骨头,板条最正的脊梁骨,
给你用,你是老子的神力养出来的,老子的娃,随便你怎么折腾,
给别人用,那算怎么回事?”
“都是用啊?”
“那是给别人做嫁衣,万一再落到一个心术不正的神手上,万一遇上老子恶心的老熟人手上,你让老子死也不瞑目是吗?”
月小楼赶紧转移话题。
“我这不是没死吗?你也不是没死绝吗?
我们还有机会夺回你的骨头,
荒芜是你的骨头,我也炼化那么多年的,不是谁都能碰的。”
“千魇那小子不就可以?”
“……”
月小楼感觉,这话再谈下去,恐怕真要出事,连忙道。
“荒,我们现在在哪儿?”
“不知道!”
“……”
月小楼憋着嘴,眼里涌出水雾,委屈巴巴的看着他。
荒颤了下,随即没太好气,声音却底了些道。
“姑且算是一个封闭的神识空间里。”
“空间?”
但是,好像又觉的量她的脑子也不笨,但是也猜不出怎么回事,荒大人大度的又和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