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觉得,小楼仙友应该不是个滥杀无辜的人,应该可以酌情处理。”
“法律面前不问功过,你不明白吗?”
月小楼给流光从人群让出的道路穿过大堂,来到已经临时组建的庭审中间。
厅堂上,端坐着三个着凌霄殿官服的神官,三个神官倒不是特别陌生,起码之前入班考核的时候,月小楼等人都见过。
面相上看,年纪都不算大,可做到凌霄殿的位置,可见资历都不浅。
流光边推着她靠近,边用神识传音与她普及这几个仙官的来历。
“小楼,这几个人,中间那个鹤发童颜的,听说是历来严苛的清源仙官,从来不问过错,功就是功错就是错,最讨厌别人与他论因果,所以对上他千万别狡辩,该承认的承认,不该承认的绝对要死咬到底;
左边的异瞳耷拉眼,听说是青武大帝的生命源中提到凌霄殿的连庆仙官,这个人还可以,说话做事没那么死板,但也不好惹,所以尽量别动小心思,动小心思就别让他发现;
右边那个洗剪吹的独眼龙,是脾气最为暴躁的茶大人,具体什么封号不知,好像是因为在人间做过官,政绩斐然,到了天界后,所有人也都称他为茶大人,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在他面前死不认罪,所以经常酷刑恐吓,对上他的话……
你最好能让其他两个神官来对付他,这三位因为一直担任凌霄殿的外派事宜,所以也被称为青莲茶三仙官,审问断案很有一套。”
“流光。”
月小楼认真想了下,决定还是先向他确认比较好。
“这么说来,你觉得这三个那个比较容易糊弄?”
“嗯……”
流光认真想了一下,正经道。
“哪个都不是容易糊弄的,所以你更要小心。”
月小楼好笑,心下完全放松了。
“既然哪个都不是容易糊弄的,我就兵来将,挡该如何如何便是。”
反正也糊弄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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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修殿小仙月小楼,你可知为何把你叫来这里当众庭审?”
月小楼刚坐到他们对面的受审台后面,上方最中间的那位鹤发童颜的神官就开口了,虽然鹤发童颜长的和蔼,可那久居高位的威仪还是有的,轻易让人不敢糊弄。
月小楼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如今十分脆弱的身体又受到了摧残,这人的威压,已经随着他的审问施加下来。
月小楼压着身体的不适,左右看看周围观审的同学。
千颜祝东风,包括这三年来与她一起在人间做任务的梅子酒,照流光的意思,几天前去浮屠国救援的人都在这了。
月小楼心情有些复杂,毕竟做犯人这种事,700年了,好像还是第1次,所以也有点小紧张,勉强不至于失去镇定。
“知道,因为浮屠国任务的事。”
“你倒是个明白人,既如此我们就不用废话植入正题了。”
三仙官相视一眼,好像达成了共识,轮流来问她问题。
“你可知你犯了什么罪?”
“身为仙者,杀害凡人。”
“你又可知杀害凡人什么罪?”
“不赦之罪,触犯天条,受五行雷火之刑。”
与千颜祝东风等人坐在第一排证人席上的流光,在桌子下的手紧紧握成拳,使出今天极大的耐力,才将冲动压下,没有当场反对。
上面,青莲茶三仙官又相视一眼,那个脾气最不好的洗剪吹独眼龙茶大人道。
“也就是说,你是知法犯法?”
月小楼长吸一口气,也道。
“小仙是别无选择。”
三仙官沉吟片刻,又问她。
“你是何时知你这个任务有问题的?”
“发现禁术‘猎神’那一刻。”
“那你又是如何逃脱猎神的禁制?”
“仙友祝东风完成任务后,就近来找小仙一起返回,撞上任务目标浮屠国国王设置禁术猎捕小仙,斩了作为媒介的傀儡,失去的法力逆流,小仙借机挣脱了禁术。”
“那你也承认,那些部队是你杀的了?”
“不承认,失去过多的法力逆流形成过强的冲击,小仙自身难保,是魑魅魍魉的戾气化形,将围杀小仙的凡人斩杀侵蚀,小仙只杀了一个浮屠国国王安瑞。”
“被动杀他还是主动杀他?”
月小楼沉默一瞬,流光在下面祈祷着。
“被动呀!小楼,是被动,千万不可以再承认……”
“主动。”
大厅里一阵倒吸气声,流光绝望的闭上眼睛,她已经不敢再看下去,不敢再听下去。
大堂的角落里,一人暗暗得意,千颜不动如山,半眯缝着眼睛,听着,看着。
月小楼这么诚实,反倒让三个仙官有些难办了。
从来只见过犯了错误小心规避自己责任的新人,倒是没见过犯了错还如此冷静,镇定坦然的新人。
这人,不是大凶之人,便是笃定自己行为绝无不妥之人。
思量了下,茶大人冷厉许多,又问她。
“你又可知,主动杀人,与被动杀人,又是何定义?”
月小楼仿佛已经认命,也没那么多顾忌了,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知道。”
“那你如何还要明知故犯?”
“别无选择。”
茶大人毛躁了,【砰】的一声拍在桌案上,暴怒道。
“那你可知,一个大凶之人,死后会给人间带来多大的危害?何况那个浮屠国的国王,功德簿上杀人罪行已经堆积如山!”
与他的雷霆暴怒相比,月小楼却是意外的冷静,抬眼,望进他那只冒着火焰一样的眼睛里,平静依然道。
“知道!”
“……”
至此,众人是真不明白这位仙友到底在想什么了。
“知道。”
这么轻飘飘的一句,好像再寻常不过,却将茶大人激的彻底没了理智;“那又为何要如此做。”
月小楼还是波澜不惊;“为了帮他解脱,为了人间少个恶魔。”
茶大人彻底没放弃理智了,瞬间移到她面前,将她从轮椅上揪起来,因为两人身高的差距,月小楼直接被其当做一个布偶,整个提的离地了,众人震惊,却不敢随便出声。
只有证人席上的几人,好像与受审的那个人一样的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