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绾左右看了看，找到上风口。
这里是一个拐角，连营他们怀疑的看了一眼：“王妃，这里真的可以吗？”
谢绾接过连营他们一直背在身后的带子。
“可以，别废话，把鼻子塞住，还有这几块黑布，你们也戴一下。”
几个人犹豫的看着谢绾，就看到谢绾把提前准备好的宣纸撕成小条，揉啊揉，揉成了一小团，塞住鼻子。有用一块黑色的布系在脸上。
几人被谢绾这一阵操作惊得说不出话来。
几个人动作也很快，有的从身上扯下一块布来，有的也用宣纸堵住鼻孔。
谢绾见他们已经准备好，嫌弃的从袋子里拿出牛粪，用宣纸点燃。
黑色的烟瞬间从盆里溢出。
风吹过来，谢绾沉声喊了一声：“走！”
几个人顿时闻到一个刺激性很强的味道，风激扬起狼烟，而后又朝中间太学院的学生们吹过去。
他们对这种味道都不陌生，这是边关用来传递信息的狼烟。
几个人四散而逃。
不过片刻，风已经吹到宫城门口。
那些太学院的学生，被烟呛得直咳嗽，但还是没有人动。
还不够。
谢绾来的时候，特意让他们把这些干燥的牛粪装在一个小竹篓里。
浓烟把太学院的学生都笼罩在一起。
谢绾低头，扔了一个火折子进去。
这些牛粪都是已经晒干了的，一点就着。
谢绾甩着竹篓：“回家吃饭略……”
“咻咻咻……”
竹篓在空中转了两圏，重重扔在一堆学生中间。
浓烟瞬间充斥在静坐的人群中间。
其余人有样学样，一边扔着竹篓，一边喊道：“回家吃饭喽。”
这下，咳嗽声比刚刚还要剧烈，已经有学生忍受不了，慌慌张张的从浓烟里面跑出来。
谢绾见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了，带着其他人原路撤回。
几人再次回到屋顶，看着越来越多的人从浓烟里面跑出来。
发生这么大的动静，宫里面也出动了侍卫。
“回去……都回去……”
“皇上说了，卫勉意图行刺摄政王，人证物证俱在，你们要是再闹事，连你们一块处置。”
“你们还妄称自己是读书嗯吗，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自个儿回去好好想想，沈安倒了，你们能有什么好处？梁国辽国打进来，靠你们吗？”
几个学生咳得面色青紫，连话都说不出来，就被侍卫连赶带推的逼着往回走。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少了不少人。
谢绾用屋顶上雪洗着手，脸上满是得意。
“怎么样，我这办法不错吧？”
城门前，还氤氳在一片浓烟之中。
沈安神色僵硬：“还行。”
谢绾闻了闻手心，发现味道已经淡了很多，但还是隐隐有股味道。
她有些嫌弃的把手上的水擦在沈安身上。
“我说你这人，几不能好好说话吗？什么叫还行，我不费一兵一族，就给你解决了，你还想怎么样？”
沈安无动于衷，看着底下一片狼藉。
虽然这事情暂时被解决了，但是两人都知道，这还不算完。
太学院虽然不是什么好地方，但历年来，往朝廷输送了不少的得力人才，他们还要想办法抓住这后面的人。
人撤走了一部分后，浓烟很快散去，其中有不少学生没来得及走，被浓烟熏晕了。
沈安从屋顶上跃下，带着几人走近。
几个侍卫上前，沈安直接拿出了令牌，几个侍卫往后面一退。
晕过去的学生并不多，除了唐孟申之外，还有四五个。
“把他们几个送回去。”
几个人很不客气的走近，把这些人扛起来，就往回走。
谢绾还有沈安走到唐孟申面前，他眼睛闭着，嘴角微微向下垂着，眉心拧成一条。
“王爷，这人怎么处理？”
连营过来。
沈安看了那人一眼，有的人是没来得及跑，这个人是压根没想跑。
“送回去吧。”
连营上前把人扛起，去旁边打听这人的家住哪里。
“王爷……”
“你走你的。不用管我们。”
谢绾连忙跟上，也不管旁边有人看着，拉着沈安的手臂。
“王爷这是起了爱才之心？”
沈安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两个人前脚刚走，后面就有宫人出来，把城门口打扫干净。
唐孟申的家不近，两人走了将近三刻钟，联营才在一个破旧房子前停了下来。
门没有锁，连营手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连营率先走进去，把人放在床上。
谢绾看了一圈，才发现这人为什么不锁门。
院子里除了一个破水缸，就只剩一个破水桶，北边的墙已经快要塌了，就用一根木棒顶着。
“你不是说他是卫勉的幕僚吗？幕僚就这样？”
沈安目光缓缓扫过。
“寻常官员手底下都会有幕僚，少的几十，多的上百，像他们这种的，平日里根本不受待见，能有几个银子。谢绾心里面略微有点不舒服，芸芸众生，皆为蝼蚁，当然，她自己也不例外。
对于大多数的妖或者人来说，活着就已经很不容易。
谢绾：“我怎么没有见过你的幕僚？”
沈安淡淡说道：“本王不需要。”
“那你这次过来？”
“皇上也需要培植自己的心腹了。”
谢绾抬了抬下巴，让沈安自行进去跟唐孟申谈，对于朝堂上这些事情她不感兴趣。
里面唐孟申已经醒过来，沈安已经走了进去。
谢绾靠在柱子上。
下过雪的天格外干净，谢绾一身裘皮倒也不觉得冷，只是这样的天气莫名的让人高兴不起来。
沈安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让谢绾很疑惑。
有的时候觉得这个人很近，有的时候又觉得这个人很远。
她有的时候，也忍不住怀疑，她留在这里有什么用？
当年甄妃都没有做到的事情，凭她一个人就可以吗？
谢绾呼出一口白气，看着这口白气消散。
她突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站直了身子说道：“我在外面等你。”
没等沈安说话，谢绾就走了出来。
唐孟申家门外面就是一条河，河边还有菜地，河水还没有结冰，只是水流变得很小。
卫旌也跟着过来，不过他明显感觉到谢绾你的情绪不太多，没跟太紧，就在河边远远的站着。
谢绾从地上随便捡了一块石头，就往河里面扔。
冰冷的风迎面而来，让她清醒了不少。
她这又是做什么？谢绾觉得好笑，什么时候一个普通人都能够影响她的心情了。
这世界之大，难道没有她能留下的地方？
这么想着，谢绾已经走到河边。
就在这时，河里面闪过一道黑影。
谢绾的意识中突然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
“我们又见面了。”
谢绾眼前闪过一道锐气，身子去没动。
一条黑色的小蛇就在岸边，蛇身掩映在一片黑色的石头之中，上面还张着一对翅膀，不过那翅膀缩小之后，还有几分可爱。
“是你？”
谢绾想起在蛇灵山上遇到那条腾蛇。
小蛇欢快的摇着尾巴。
“是我，王妃还记得我。”
谢绾站着没动，伸手去弹它。
从卫旌的角度去看，就是谢绾闲极无聊在玩水。
谢绾在腾蛇脑袋上弹了一下。
“你来做什么？”
肉肉顺着谢绾的手腕滑到水里。
一下水肉肉就被冷得“嗷”的叫了一声，但它这段时间，几乎都在谢绾的身边，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同伴，还比它厉害，自然有几分兴奋。
下了水肉肉就缠着小黑蛇。
黑蛇在跟谢绾说话，没有理它。
“这几天我的族类都已经冬眠了。我已经不需要冬眠，在山上无聊，就想起你。”
谢绾低头，按着蛇头。
腾蛇：……
“无聊才想起我，你之前不是说我还会去找你吗？故作神秘。”
谢绾又收回手。
腾蛇笑了笑：“也只有我们两个有三千年的记忆，也只有我们两个能说上几句话，你难道不会觉得……你跟别人不一样吗？”
谢绾愣了愣，这话隐隐戳着她。
其实这只腾蛇说的多，有的时候，她也会觉得，这个世界不属于她。
但是想起她身边还有太后，还有阿蛮、卫旌他们，谢绾又觉得这世界还是很可爱。
“那可不一定，对了。除了你之外，我还找到一只毕文，他知道的可比你知道的多了。”
腾蛇也不着急：“那你刚刚为什么叹气？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你说出来听听，说不定我还能帮你。”
谢绾一直觉得这腾蛇亦正亦邪，不想说太多。
“你还是回去吧，等会儿你要是被发现了，又说不清楚。”
她已经在河边呆了一段时间，卫旌在后边，沈安还有烽绝就在院子里，他们虽然接受了青羽，可不一定能接受这只腾蛇。
“王妃——”
卫旌发现谢绾一直看着河面，没有动，往前面走了几步，一边喊道。
谢绾头也不回的说道：“我没事。”
但是卫旌还是不放心，继续往前面走。
小蛇争分夺秒的说道：“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暂时还不想回去。你要不然再好好考虑一下，什么时候想跟我回蛇灵山都可以。”
卫旌已经走到谢绾身后，他低头一看，只有谢绾那条小金蛇在河里欢快的游泳。几人都知道这条蛇是谢绾的
宠物。
“它不用冬眠吗？”
“不用，它只是比平时懒散些，这不，看到水就想下去游泳，也不怕冷死了。”
谢绾伸出手指，肉肉顺着谢绾的手爬上来。
卫旌总算松了一口气，但又觉得谢绾说的话有点奇怪。
“王妃说笑了，蛇就是冷血动物，这水也还没有结冰，怎么会冷死了。”
肉肉已经察觉到谢绾对这条蛇不是很喜欢，这条蛇给人的感觉也不是很好。
“老大，你别生气嘛，我这不是也无聊吗？我下次不敢了。”
“不，你下次还敢？你知道这是什么人，你就敢下水去陪它玩，你就不怕那条腾蛇把你小子给吃了。就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呢……”
“呜呜呜……老大，我错了，我以后真的再也不敢了。”
谢绾没说话，心里去有些乱。
她抱着手在院子外面等了会儿，沈安没有让谢绾久等，已经从院子里出来。
他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两个人上了马车，沈安才说道：“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
谢绾要了摇头：“没啥，你说服他了吗？”
“差不多。”
谢绾有点困了，但是因为刚刚那条黑蛇说过的事情，谢绾心情有些低落，一直看着窗外，回到家，谢绾乖乖回了自己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