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老虎打着盹,屋子里昏昏欲睡。
了然说道:“王爷还年轻,恢复的快,不过这段时间最好不要练武,还是好好休养。”
沈安有些嘴上答应着,身上已经换了一身短打。
连营小跑着进来,在走廊下面的跟卫旌撞了一下。
“对不住了兄弟,我有要紧事要跟王爷汇报。”
卫旌闷闷的“嗯”了一声,听声音很不高兴。
谢绾听到这声音,抬起头,看到连营在门口刹住脚步:“王爷,査到那个郭起了。”
沈安头也不抬:“人在哪里?”
“那小子前段时间出了京城,就回了老家,前段时间一直深居浅出,这两天可能没忍得住,才冒出来,从昨天开始,一直耗在赌坊,要把他抓回来吗?”
沈安正在绑着手上的护腕,闻言动作一顿。
“先控制住他下面的人,不要打草惊蛇,査清楚郭晏在这件事情中,有什么作用。”
连营应了一声,正要出去。
沈安已经扎好护腕,站起身。
“这事情不着急,陪本王练练?”
连营脸色一白,沈安已经起身出来。
谢绾也起身跟上。
这三伏天的,沈安也不嫌热。
不过对于她来说,有戏看最好。
连营苦着脸站在院子里。
卫旌本来抱着剑百无聊赖的靠在柱子上,看他们要比试,也站直了身子。
沈安点了点卫旌:“你们两个一起上。”
卫旌有点受宠若惊,缓缓地松开手,走了过来。
沈安在兵器架子上,随便挑了一把军式的朴刀,示意让他们两个也选一把。这些武器在院子里已经放了很久,虽然平时有人保养,但还是又钝又沉。
两个人刚刚选好兵器,沈安已经拿着朴刀当做锤子,已经向两个人砍过来。
卫旌看起来恹恹的,险险避开。
他跳出去两步,身上的气质已经发生改变。
沈安没有多说什么,转而攻击连营。
连营年龄最小,身子最是灵活,连连后退几步,踩着抢,翻了一个空翻。
“老大,你认真的?”
“再来!”
沈安沉声说道。
连营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眼睛里多了认真。
“老大,那你可小心了。
说完,像猴子一样高高跃起,脚尖踩着沈安的朴刀,身子在半空中连转了几圈,刚想要炫一下身法,猛然感觉到脚踝一重,沈安已经抓着他脚踝。
连营刚刚回过头,想说什么。
去势顿时止住了,紧接着眼前一花,沈安拉着他的脚在半空中一转,中间传来连营的惨叫声。
“老大,不要!”
沈安已经把他整个人都扔了出去,重重砸在卫旌身上。
卫旌连退了两步。
两个人吵吵闹闹的声音顿时响起:“卧槽!你怎么没躲!”
卫旌拧着眉毛:“你怎么不躲!?”
“我……我这不是躲不开吗?”
“一样!”
卫旌话音刚刚落下,沈安已经过来。
“你们两个聊够了吗?”
连营又是一惊,沈安也没有跟他们客气,把两个人痛扁了一顿,只觉得浑身舒畅。
两个人鼻青脸肿,沈安也出了一身汗。
卫旌还有连营再蠢也知道他们被整了,但还是莫名其妙。
“行了,你们自己下去吧。卫旌,你不是想要回来吗?刚刚的事情你也听说了,郭起的事情,就交给你去做,连营,这段时间,你跟在王妃身边,负责保护王妃。”
沈安想来说一不二,把两个人吩咐好,也就转身回屋子。
“王爷,你要不然再考虑一下,郭起这事情,一直都是我和烽绝在负责。卫旌……”
连营心有不甘,想要进去,被烽绝拦住了。
“你们两个还不嫌丢人吗?”
我要第一个送礼
谢绾不傻,有的事情早就看出来了。
卫旌不愿意呆在她身边。
“其实你不用勉强他们,我自己其实可以。”
沈安走在水盆下,用帕子将脸上汗擦了。
“你之前有没有想过,你明明没有什么威胁到他们的地方,谢明妹还有沈温灵却一直不愿意放过你?”
谢绾指了指沈安:“他们的目标是你?”
沈安点了点头,擦了一把脸。
“这里是一座密不透风的墙,而你,就是那个透风的……狗洞?”
谢绾顿时不干了。
“你才是狗洞,你全家都是狗洞。”
沈安浑然没有在意谢绾的反应,把毛巾丢水盆里。
“他们要是不能明白这个问题,上次的事情还会发生。而他们每一次对你动手,都是在妄图倾覆王府。本王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谢绾想说,现在遇到她,该小心的,应该是沈长兴。
但是了然好不容易帮她撇开怀疑,她就没必要在沈安面前说这些事情了。
“你开心就好。”
不过被沈安这么一闹,他的脸色明显比刚刚好很多。
沈安眼神挑剔的看着谢绾。
这几天天气热,谢绾今天穿了一间嫩黄色的纱衣,头发也绑成最清凉的款式,头上只戴着一只珍珠簪。
谢绾上下看了一眼自己,不解问道:“怎么了?”
沈安面无表情的说道:“回去换身衣服,本王带你进宫。”
自从发生上次的事情,谢绾就没经过宫,倒是小皇帝前两天派人送了些宫里面觐见的水果,仿佛在跟谢绾传递着一种心态。
行了,没拦住平王,是朕的错,朕已经放下身段来哄你了,你也该见好就收。
见好就收是不存在的!
谢绾收了水果,然后还是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继续在她的摄政王府里面该吃吃,该喝喝。
“不去行不行啊?”
“不行。赶紧去。”
沈安眼睛一睁一闭,已经用目光开始赶人。
谢绾淡淡的哦了一声,还是回去换了衣服。
另一边,院子里卫旌正在马厩里准备马车,连营在一边吹着口哨。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
卫旌问:“那个郭起在的赌坊叫什么名字?
连营:“我记得叫什么来着?叫建什么……你等等,我想想。”
卫旌抬头看向他,连营一笑:“呦,我突然想不起来了。卫兄自己去査吧?”
卫旌呼吸粗重了几分,但还是没有发火,闷着头检査各种该带的东西有没有带上。
烽绝从拐角的地方走出来,把情报都交到卫旌手上。
而后把沈安刚刚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转过头看向连营的时候,目光随即变得冰冷:“这是王爷刚刚说过的话,你们要是觉得,呆在王妃身边,埋没了你们的才华,现在要走还来得及。”
说着,把卖身契拿出来,塞到他们手上。
两个人都是一怔,烽绝已经转过头,不再理他们。
两人在风中凌乱了很久,卫旌已经翻身上马,驾着马车离开了院子。只是他脸上神情凝重,想起之前沈安几次出手,就差明说了,但是他总觉得被身边的兄弟抛弃了。
原来,不是沈安还有几个兄弟抛弃了他,而是他放弃了自己。
晚上的时候,烽绝又在桌子上发现了两张卖身契。
他心口总算松了一口气。
谢绾重新换了一套衣服,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进宫,但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像这一次来得这么不舒服。
沈安全程冰着脸,一句话也没有说。
先是带着谢绾到太皇太后那里请了安。
太皇太后本来不喜欢谢绾,不过这一次却也没有为难他们,只是照例又提起了想给沈安娶妾的意思。
“儿臣如今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够辅佐皇上长大,再说,儿臣有疾病在身,就不耽误人姑娘了。”
谢绾嘴角掩着笑,她绝对想不到,曾经一句无心的话,既然在沈安这里成挡箭牌了。
太皇太后气得够呛。
“哀家好几日没看到你,你一来就给哀家出这样的难题,沈安,你是存心气死哀家吗?”
“即便你不能生孩子,谁家的女儿嫁给你都是福气,谁敢说耽误?你说耽误,怎么就不耽误谢绾?”
太后还是咄咄逼人。
谢绾莫名躺枪,骤然反应过来,笑着说道:“不耽误不耽误,刚好我也有疾,我们两个刚好。”
太皇太后被谢绾气得一拍桌子。
“你在说什么胡话?真当哀家是三岁的小孩不成?”
谢绾撇了撇嘴,回过头看到沈安瞪了她一眼,谢绾连忙乖乖闭嘴。
沈安一拱手:“儿臣心里只有晋国,怎么敢谈儿女私情,还望母后成全。”
太皇太后转过身子,对着他们挥了挥手。
沈安起身带着谢绾出来。
走出一段距离,沈安见周围没人,才说道:“你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那要不然呢?你自己说不想耽误别的姑娘,我这不是配合你吗?”
“行了,以后见到母后,你站在本王身后,什么都不用说。”
谢绾心里痒痒的:“她既然不是你的生母,你为什么还要这么顾虑他?”
沈安的眼神陡然变得危险,仿佛身边的气温骤然下降了好几度。
谢绾连忙闭嘴,两个人走了将近一刻钟,沈安才说道:“这事情,谁跟你说的?”
谢绾顿时哑巴了,谁说的?
要说她跟踪了沈安吗?
虽说宫里面有禁令,可这些秘密在深宫里面,就像是埋在地下的酒,一直在默默发酵着。
“之前,不是沈长兴提到过?”
沈安也骤然反应过来,淡淡说道:“以后不要再提这事情,你只要知道,没有人能强迫本王做任何本王不愿意的事情,包括娶妾。”
谢绾闷闷的点了点头,但是想起沈长兴上次用甄妃的事情刺激沈安,她还是觉得不舒服。
或许有的事情,得等到沈安自己愿意主动跟她说。
这一会儿的功夫,他们二人已经到了御书房。
“皇叔……”
在沈安严厉的目光下,小皇帝最终还是缓缓放慢了脚步,抬起头来看了沈安一眼,又低下头。
后面几个太监小跑着跟上来。
沈安单膝跪下,顺手拉了谢绾一下,谢绾踉跄了几步,也跟着跪下:“微臣见过皇上。”
谢绾也跟着懒洋洋的说到:“见过皇上。”
小皇帝直接无视了谢绾,伸手去扶沈安。
“皇叔,快起来,朕之前不是说过了吗,皇叔不必对朕行如此大礼。”
沈安纹丝不动,声音沉沉的。
“皇上将来要统领天下,礼仪不可废。”
沈擎渊顿时低下头,肉乎乎的小指头无措的搓在一起。
“皇叔……”
沈安继续硬邦邦的说道:“还有,微臣之前说过了。皇上不必到门口,在书房里等着微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