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探手缓往袖内,得一瓷瓶,色如黄栌;小修倾瓶内所有,自留一丸,余下尽数喂服于疏弃。
“父阴诡,母哀悯,同门无义,若汝此时转醒,情何以堪?但求汝神智莫归,不见世间污秽,吾也不介意多此拖累。”言罢,小修阖目苦笑,心下暗自计较:莫非真应阴小眉之言——天地无极,却无寸土可栖?
五日后,木舟一驾,扬帆入海。
疏弃身子微颤,轻哼一声,神智得复,感四肢若无骨之虫,瘫软如泥;放眼顾望,见四下茫茫,水天互接,又再结眉,见身前一人,昏沉失智。
“小……小修!”疏弃扑身上前,三指先探其鼻息,后扣其脉门,少待半刻,轻声喃喃:“息......息息丸?”
半个时辰后。
“弃......”小修罔然,支肘起身,全不知身之所在。
疏弃见状,急急探身,轻道:“小修!可好?”
小修扶额,摇眉轻道:“吾等所在何处?”
“吾方转醒,且不言此处何处,连吾为何在此,今日何日亦是不知!”疏弃两目灼灼,少待,又再接道:“那夜,廉山之上发生何事?高堂安在?”
小修轻咬下唇,眉目俱垂,思忖半晌,方侧颊应道:“那夜,吾记得将师父诳于内堂,待行敛宅术;孰料方才入得屋内,便为一力痛击,神智立失......”
疏弃一怔,立时接道:“吾亦如此!”
“吾方探得,你我似为息息丸所控,这方失魂多时。”
小修闻声,抽咽不迭,半晌,方沉声应道:“可是......师父早知吾迷了心魄,这方将吾等流逐至此?“
疏弃闻声,目珠浅转,隔了一刻,哀怒之气,填胸薄喉。
小修冷哼一声,再作轻啼:”你我铸下大祸,其心当诛!如此疚恶,若履霜之渐不惩,流毒之祸难终;想是师父以此严惩重戒,冀吾等革心。“
疏弃口噤,举目远眺,半晌,方道:“吾非贪生惧死之辈。父母深恩,糜捐以报;然......吾总是疏氏独子,汝亦是神策生首徒,这般惩治,父亲何忍,娘亲何哀!“
小修举袂,佯作拭泪,偷眼见疏弃凝神,满面戚戚之悲。
“却也不知,此处究竟何处?吾连方位,亦是不辨。”疏弃抬眉,查小修疲态,想其定是忧心前路,这便作笑,又再接道:“息息丸效用,不过一个时辰,想来此处并非极远方是。少待一刻,或见岛陆,吾等便可探问西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