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这又是卖的什么药?”杜茹越发不满起来,眼看着就能扬眉吐气看着霍小亭跪下来,可有陆寒城在,最多只能隔靴挠痒,临门一脚软了下来。
陆寒城冲手下点了点头,那名医生就被推到了叶瑾跟前。
“妈,这位是今天在报告上做手脚的人。”
“什么?”杜茹在一旁听到,满脸不可置信,“三弟!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什么意思?是说这份报告是假的吗?”说着,她猛然从叶瑾手中将报告抢了回来,仔细地查看了一遍。
“没错,”陆寒城毫不讳言,“大嫂你说对了,报告就是假的,作假的人就在跟前,你们不信,不妨自己去问。”
杜茹狠狠看了身边的霍小兰一眼,只见方才还理直气壮、振振有词的霍小兰此刻却像体力不支似的,站都站不稳,一手扶着座椅扶手、弯腰屈膝狼狈杵在原地。
“霍小兰,这是怎么回事?”杜茹的脸阴沉似八月雨前的天,转瞬间就黑口黑面。
“妈,”霍小兰的脸色煞白,双目逃避似地盯着脚下,磕磕巴巴道,“我……我不知道……我听不懂三叔的话……谁知道他从哪里找了个人随意给套了件白大褂就来冒充……”
“霍小兰,”陆寒城笑着开口道,“你说谎前最好想想下一个谎怎么圆,拿报告时,可是我和你一起去的,虽然不是这位医生将报告亲手递到我们手上的,可报告上可白纸黑字写着他的名字,我既然能将人带过来,他的身份证件、甚至是在医院就职的证明,你以为我会落下吗?”
“我……我不清楚……”霍小兰双眸中的神色更慌乱了些,“三叔也说了,是跟我一起去拿的报告,我甚至没有跟你嘴里所谓的医生说过话,为什么就要往我头上扣这么大一顶帽子?”
“好,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说着,陆寒城走到那名垂头丧气的医生跟前,从他白大褂的口袋中掏出一张银行卡和早已打印好的转账报告,直接递到了叶瑾的手上。
“妈,这张清单是我昨天晚上让人打印出来的,银行卡是今天从他身上搜到的,清单上有一笔转账,虽然数额我陆家看不上,但三百万对于一个医生而言也算不上小数目,巧的是转账人竟然是侄媳妇,妈,先不论这钱是不是从陆家身上薅下来的羊毛,只说一笔账就转出去三百万,无论如何,都该有一个重要而可信的理由吧?”
陆寒城徐徐说着,而霍小兰脸上的表情越发沉重,方才她虽局促不安,却还能磕磕绊绊说出几句不完整的话,可当下,却连嘴都张不开了。
“霍小兰!”杜茹气得心口起伏道,“三百万?你哪儿来的那么多钱?说!你是不是偷了阿棕的钱?还是暗中将阿棕的那些古董宝贝给偷偷卖掉了?阿棕现在已经没有陆家的股份了,怎么身边还躺着这么个败家的媳妇!今天这件事说不清楚,你就不要再叫我妈!我会让阿棕立马跟你离婚!”
霍小兰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抚着自己的腹部抬起眼帘,走到那名医生跟前,冷冷说道:“你为什么出卖我?”
那医生早已吓得满头大汗,抬头道:“陆太太,我一早就说了自己做不了这事,被查出来我前途尽毁,你要骗的不是别人,是陆家啊!谁不知道陆寒城心狠手辣!”
“我不想听这些!”霍小兰蓦地吼道,“你拿了我的钱,就该为我办事!你以为跟陆寒城认错,他就会放过你吗?你如果闭好你的嘴,以后应有尽有,现在却来拖累我!”
那医生看她怒不可遏,亦气急败坏道:“我已经没有前途了!陆太太,这件事瞒也瞒不住了,你再责怪我也没用!”说着,他抬头对叶瑾道,“是陆太太出钱要我帮她搞定鉴定报告的,本来我不想答应,但她死缠烂打,又翻倍了报酬,我家里正着急用钱,无奈之下,我才应了下的!还请您高抬贵手,不要再跟我算后账,钱我也可以还回去,真相我也一五一十交代了,只希望这件事之后,陆家能放过我!”说着,他“扑通”一声,竟然跪了下。
叶瑾抬眸看了陆寒城一眼,陆寒城当即扬了扬下巴,两名手下拉着那医生就朝外走去。
一时之间,陆家大宅安静得可怕,犹如暴风雨袭来之前的短暂宁静。
霍小兰强撑着站直了些,两只手不停地抚着自己的腹部,而杜茹若非因为叶瑾在场,恐怕就要冲上去同她狠狠厮打一番了。
“阿棕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怎么会娶了你这样的媳妇?”杜茹知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不得,但手指毫不留情地冲着霍小兰的心口指了上去,全身的力气似乎都集中在了指尖之上。
可她刚顶了一下,手指就被霍小兰捉了住。
“你干什么!放手!”
她从没见过霍小兰这副样子,脸上没了素日里在她面前的畏畏缩缩,双眸怔怔看着她,竟带了些恨意。
“霍小兰,你干什么!”杜茹又道,“我可是你婆婆!”
“婆婆?”霍小兰冷哼一声道,“你把我当过自己人吗?你总说是阿棕作了孽,可他人呢?我怀孕他不在,我出事他也不在,他是在陆氏废寝忘食地工作么?当然不是,他在忙着跟自己的情人苟且,而且已经数次将情人带到了我面前,这件事你不用着急否认,三叔、三婶都见过那女人。”
正襟危坐的叶瑾听到这话,紧皱眉头道:“老大家的,小兰说的是真的吗?”
“妈,”杜茹气势矮了几分道,“那都是应酬,阿棕身边确实有其他女人,但都是他的同事啊,阿棕总不能因为股份被剥夺了,就自暴自弃不工作了吧?毕竟他在陆氏还是身在其位的。”
“妈,”霍小兰颤抖着道,“你不要再编了,其实我有件事一直没告诉你,我肚里的孩子不是阿棕的,这件事——他一直知道。”
闻言,杜茹脸上泛起了一种难言的猪肝色,她沉默了好半天才骂道:“你到底给阿棕灌了什么迷魂药!自己不知检点,还要让他跟着你撒谎?你不是说他身边有女人吗?依我看,你做出这种事,他身边有再多女人也是合情合理!”
说着,她又要伸手取打霍小兰,可霍小兰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双手死死地捉住了杜茹的双腕,一双眼睛也充满怒意。
“你别急着发飙,听我说完,”她手下力气很大,可说出来的话却轻飘飘的,“你怎么就不想想,阿棕知道这孩子不是他的,为什么不打我?不骂我?却几次三番命令我身子不能出差池,要好好养胎呢?”
杜茹忽地想到,陆棕确实给她打过几通电话,叮嘱她看好霍小兰,要保证腹中孩子的健康。
可她再开口,却道:“那还不是因为你骗了他?霍小兰,从现在起你说任何话我都不会再信!你现在就该滚出陆家!”
“呵,”霍小兰忽地冷笑起来,“他不肯道出实情是因为找别人借种这件事,是他默许的,妈,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阿棕根本就是将我当成工具,为的是陆家的股份,这件事你心知肚明,你以为三叔看不出来吗?他不说是要看着我们丢人,今天我的人已经丢够了,既然不可能在陆家再待下去,我自己走,但走之前,这些事情不吐不快。”
说罢,她长舒一口气对陆崇明和叶瑾道:“爷爷、奶奶,事已至此,我知道自己无法再待在陆家了。”说罢,她躬身鞠了一躬,转身朝外走去,经过霍小亭时顿足道:“姐姐,这一局你赢了,但从现在起我也不再是陆家的媳妇,以后不必再喊你三婶,我还是你的妹妹,永远是你的妹妹,以后的路还长,我不介意陪你慢慢走。”
她的眸光晦涩不明,可霍小亭知道,她这些话是道别,也是威胁。
“好啊,”霍小亭应道,“路还长,你好自为之。”
霍小兰离开之后,陆家气氛凝重。
杜茹谎称自己气急头痛,想要起身上楼休息,可叶瑾却将她叫了住。
“老大家的,让陆棕回来一趟吧。”
“妈,他工作繁忙,最近很久都没有……”
“不用再推脱了,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难道他还想做缩头乌龟吗?”叶瑾双眸凛冽,看着杜茹。
“这……”杜茹知道再躲不过,只好应道,“好,我马上给他打电话。”
“还有,既然他身边有别的女人,就把那女人也带来见见吧。”
“妈!霍小兰的话可不能信啊!她自己做出丢人现眼的事,临死了还要拉阿棕陪葬,根本没安好心,您可千万不能上当!”
“上当?”叶瑾轻轻笑了下,转过身同陆崇明相视一笑,“那这当我就先上着,你务必要告诉阿棕,带他身边的女人回来,若他不肯,那我只好麻烦寒城去带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