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谢汉在附近做零工,听到叫骂声便走拢来。一凑近,恰巧看到肖琳哭着奔逃,哭得眼泪鼻涕满脸流,呜呜咽咽像受了委屈的可怜小孩,凄怨哀婉的惊慌目光,躲躲闪闪不敢直视任何人,似孤苦羞怯的蒙冤良妇,哼哼嘤嘤的悲恸声,却又透露出告饶,瑟缩,气愤,迁怒等诸多情绪。
肖琳骂不还口,她的隐忍与软弱,让谢汉莫名心痛,文静碧玉,岂是粗悍泼妇的对手?他尾随着追问:琳琳呀,出啥事了嘛?妹仔啊,为什么哭呢?
肖琳关门不答,只是哭哭啼啼。
瞧见肖琳低眉顺眼,泪水双流的脸,胆小怕事,只限折磨自己的情形,想方设法保护她的念头,谢汉越发坚定,不能帮也得帮,不该管也得管,若虑嫌疑,何事可为?
他敲门:琳琳啊,这是怎么啦?为啥哭嘛,琳妹啊,好歹说句话啊!
肖琳闭门不出,背靠着门,缓缓滑坐在地,双腿收拢,弯腰伏膝,抱头嚎啕痛哭。她悔呀,原以为往事已成过去,只须洗心革面,浴火便获重生,一切能够从新开始,没想到一步行差踏错,此后步步都是惊心。她恨呀,纵然步步算计,招招凌厉,却因轻信于人,靠错了人,终止于欺骗的吃亏,且吃的是哑巴亏。报应么?唉,无论对错,都没人给自己台阶下,如何安然活下去?丢人啊,丢娘家的脸,辱婆家的人,还有丈夫的尊严,儿女的体面呢,怎样交待?
谢汉说:为啥哭呀?琳琳啊,有么事,你和哥哥说,哥哥替你摆平!
肖琳越想越伤心,感觉心被负罪感压弯曲,有两双手像拧床单似的,将它扭成一股绳。胸口一阵紧过一阵的沉闷绞痛,由不得她不挺直腰椎。她怕呀,一手抚胸顺气,一手抓扯着头发,身体不受控制地簌簌颤抖。她恼呀,哭得抽搐,不时以后脑勺撞门,仿佛受到天大的伤害,痛不欲生,绝望至极。
谢汉说:孩子,想想孩子,琳琳啊,千万不要想不开做傻事哪!
哪里吵架,人们就赶到哪里看热闹。不一会,院落便里三层,外三层挤满看热闹的人,远的近的还不断有人围拢来,大家都奋力地往里挤,有人踮起脚尖,有人趴在墙头,还有站板凳上,既想看清动作表演,又想听清咿呀台词,生怕会错过什么好戏。
成群结队的人们不停地打听问询,窃窃私语,脸上带着不可思义的惊诧表情,或是不以为然的傲慢神态,或者见怪不怪的漠然颜色。早到的比手划脚,述说情形,晚来的评事论非。发表感慨。无论是叽叽喳喳,还是大呼小叫,声调汇聚,就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