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孤说了也是白说,那还叫孤来问什么?”李旦把手里的纸张放回去,再不翻看其他任何一张。
来俊臣被李旦不冷不热地回了这么一句,脸色登时就不大好看。他平日里只仗着女皇偏袒,连普通的宗亲都不放在眼里,见多了出身贵重的人在他面前匍匐求饶,渐渐也就生出一种扭曲的优越感。可这种优越感,被李旦只一句话便昭显出的天生贵气,碾得粉碎。
在女皇面前问话,又是在宫中,他再怎么不痛快,毕竟没法子动用刑具,只能咬牙说:“事情越是分说不清,才越需要向殿下当面对质,是非黑白,一样样摆出来,自然就清楚了。”
李旦双手轻拢在身前,转头对着来俊臣一笑:“来卿方才不是说要讲证据的么,现在又说只要分说就好,这样朝梁暮陈、苍黄反复,实在叫孤有些无所适从啊。”他故意挑了艰深拗口的词语来说话,来俊臣并不是什么通晓诗书的人,猜到李旦说的是什么意思,却没一个词听得确切,这一下更是难堪,几乎连话都说不下去了。
他早先便听说李旦最是好性子,一向没把他放在眼里,这会儿碰了个实实在在的软钉子,只能憋在心里。
幼安打量一眼女皇的神色,见她只是像看热闹一样看着,并没有丝毫要阻拦的意思。她走到女皇身边俯身跪倒:“母皇陛下,这事情虽有疑问,可毕竟殿下是皇嗣,这样被臣下当众责问,实在不像样子。母皇陛下要是想要求证此事,不如遣散了无关人等,私下询问吧。”
女皇眼角冷冷地一扫:“谁是无关人等?是朕的这些侍从,还是你们这些皇嗣的妃子?”
这话呛得很,幼安再不好多说什么。来俊臣还在喋喋不休地想从李旦口中套问出话来,他做多了审问逼供的勾当,即使不用任何刑具,话里也处处都是陷阱,亏得李旦机敏过人,才没有被他在言辞间抓住把柄。
有内监模样的人匆匆走进来,在女皇耳边低声禀告了几句,女皇从他手里接过几张薄薄的纸张,递给来俊臣:“把这个给他看看。”
来俊臣拿在手里,自己先扫了一眼,立刻露出不可置信的惊喜神色,把那几张信纸双手送到李旦面前:“这是从殿下府邸中发现的,有朝中臣属与殿下私下书信往来,女皇陛下登基,殿下已经是皇嗣,可书信中仍旧对殿下使用皇帝才能使用的敬语,请问这些,殿下该如何解释?”
李旦垂下眼帘,在那几封信上扫过,眼眸之中满是深深的墨色。来俊臣前面取出的书信,都是伪造的,只有封皮上的印鉴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