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安不想跟裴思月直接照面,裴思月已经算是个废人,可幼安自己却风头正盛,要是两人现在碰面,只怕从前连想折腾幼安都不屑亲自动手的裴思月,会直接冲上来挠花了她的脸。
思来想去,幼安决定使个不太体面的方法——偷。匠人中间,最忌讳这个字,即使是偷师,在有些行当里面,被发现了也是要断手断脚的,至少要废了偷师人吃饭的家伙。幼安一直记着从前阿娘零零散散讲过的故事,本不愿意用这样的方法,可是事急从权,她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受了李旦的影响,决定要舍小取大。
凭她自己,即便只是偷,也难度太大了些,还是免不了要求助安如今。本以为安如今会拒绝,没想到只一开口,他便答应了,只说需要稍稍准备一下。
幼安实在耐不住好奇,开口问他后来是怎么从那处隐秘黑市里逃出来的。
安如今一面对着镜子仔细描摹眉眼,一面漫不经心地说:“那处黑市的幕后人之一,是我四舅母的二表哥,我只要去了易容,最多揍我一顿,再怎么着也不至于要我的命吧。”
安氏在胡人中间是极有地位的大姓,加上在胡人中间不断地联姻,几乎在任何行当都说得上话。当初李旦正是看上了他这一点,才好好花了一番心思收服了他。不过,想起事后挨的那顿打,安如今还是忍不住咧了一下嘴,这话当着小姑娘的面就不提了。
眼看安如今描起来没完没了,幼安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你怎么就肯事事听八殿下的安排呢?”
不说这个还好,听见那个八字,安如今原本向外舒展的双眉,几乎快要拧在一起,咬着牙说:“我欠他钱!”
安氏家风极严,别看亲戚里面有人经营见不得光的私设赌坊,可安家子孙,是绝不允许沾染赌博的。从前安氏的先祖经商或是从军时,见多了因赌博闹到家破人亡的。起先都只说是小赌几把试一试,可最后终究抵不过想要翻本回来的心理,越陷越深。
早些年的安如今,算不上听话,也算不上叛逆。偷偷跟着表哥表弟们玩过几把,因为熟悉赌场里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知道指望在这里赢钱是不可能的,倒也并没陷得多深。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李旦一步一步引着,输下了一个这辈子都还不清的数目。
听见他说是因为欠钱,幼安起先只当他不愿说,随便编了个借口敷衍自己,直到看清他的表情,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她露出一个了然的神情,轻笑了一声:“唉,还好我有自知之明,没有跟他赌钱。”
安如今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