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浦玉冲林念喊。
林念没有说话,继续拉着他。
“放开!”
“你不能就这么死了!”
“我恐怕命数已尽,你快松开!”
“我问你!”林念顿了一下,然后又接着说——此刻他额头的汗珠已经顺着鬓角留下来:“你为竹子塘侍徒,那,你是不是仆?”
夏浦玉没想到林念会问这句话。他是夏浦玉,在江湖漩涡里摆弄生死的争渡者。
他伸出另外一只手,然后掰开了林念的手……
“不行竹子浦玉,竹子浦玉!”他不曾喊他先生,或者夏浦玉。
夏浦玉掰开他抓住自己的最后一根手指,整个人跌入深渊。他的身影淹没在云海之中,他去探求迷雾内的天地了,说不定,会如同人从地狱走来一样,来一次翻转筹局的重生。
崖当间挂着几根攀岩萝,枝叶落尽了,就挂在山洞外,遮着些光,洞里床榻上有张毛皮,床榻外是一张席,席上是一张矮案,案上有一支舀水的勺瓢,不见洞的主人。这攀岩萝上次见是在去年,墨草河畔那边的阡陌谷,半惹囚的屏障。那是个没绝顶聪明却要在这片大地上独善其身的门派。如此说他们,就因为不老莺芳竟然会亲自带人去杀风鸢。
还记得客舍一役,风鸢丢出去的玄月镖叫她霎时奇怪,自己从未用过,却又熟练上手。紧接着,这股疑惑便被此刻生死的危机感所淹没。等到牵制住贼人后,风鸢立刻跳窗离开了。
她一个劲儿往林子深处跑去,不敢回头看,因为怕跌倒,也不辩方向,因为没地方去,才可以去任何地方。不在乎东南西北,只想知道,她究竟是不是做了件傻事。
而此刻的高不落,亦然在想自己是不是办了傻事。这个傻事不是不告而别,而是混沌的自己,当初为何不问清楚再相认。
“咱们这么就走了,你就不担心她?”舒雨女和高不落牵着马往前走。走过唐淞河的风雨桥,夕阳在水面上照的波光粼粼,像是龙鳞,二人慢慢走在路上,心事重重。
“……”他未曾说话,只摇摇头。
此刻的月与太阳同时在头顶上,月亮有影子却无形,太阳有形,却已经没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