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微尘,其实都是世间至纯至真之心。这样干净的灵魂,容易修成大道,也容易一步成魔。你是他的劫难,可他又何尝不是你的劫难呢?”
垂铃一句话也不说,哭声倒是渐渐止住了。
“有情世界,唯‘情’最误人。微尘是我最喜爱的弟子,我也准备将我毕生所学尽授于他,在我圆寂之前,我将为微尘灌顶。这十年,是微尘的十年修行,也是你的十年修心。可是我却不知道能不能等得啊?”
“住持……”垂铃抬眼看着住持,他已经老了,却始终如一棵古松般傲然。可此时的他,只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他的悲哀让垂铃倍感心酸。
“我明白了。”垂铃其实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明白了什么,但她知道,她想成全这个老人。要说在这个世上谁是真心为微尘的,那就莫过于这个老人了。
谁不苦呢?遁入空门还不是无法逃脱世俗的羁绊,那口口声声说心无挂碍的沙门也会嫉妒,那心心念念苦集灭道的佛陀也会悲哀。
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
菩萨才是最无奈的,“如一众生未成佛,终不于此取泥洹”。众生碍于宿缘深重,菩萨粉身碎骨却也救不了一个人。
垂铃忽然很想笑,于是她就真的笑了。她剪了一截槐树枝带进感灵塔,然后就再也没出塔门半步。
幻芜跟长绝在这个世界里成为了完全独立的两个存在,这种感觉很莫名,好像天地间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彼此相依。
幻芜很清楚,若非这种境地,她全然不会如此坦然地和长绝紧挨在一起。他们终会出去的,离开这个属于他人的人生。她突然有些不舍,离开了这里,那些挂在心上的人和事,就会纷杂地向自己涌来。
“原来感灵塔里的槐树,竟是垂铃种下的。”长绝感慨道。
“这便是因果吧,也不知此树长成,会迎来什么样的果?”
此时已是微尘面壁的第九年,再过一年,他便功德圆满了。
住持患病多年,他深知自己终是难过生死大关,不过他还是很庆幸他撑到了此刻,待为微尘灌顶以后,他便了无遗憾了。
“师父!师父!”一声急促地叫喊声打破了暗夜的宁静。
住持挣扎着坐起来:“出什么事了?”
“死人了!”一沙门跪在住持跟前,面色惊惶,“空性师兄,他,他从感灵塔坠亡了!”
住持眼前一黑,抓着那人的手臂:“快带我去!”
几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