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时候。开封城所有的八卦流言都会消失,除了科举之外。但不知为何,这次却有了例外。
那些关于陈文岳的流言,还是宣宣扬扬的,似乎没有消停的迹象。
终于到了殿试,一群过五关斩六将,终于取得胜利,充满了憧憬的学子,坐在对他们来说,最重要,也最辉煌的大殿上。
陈文岳也坐在那里,腰杆笔直,仿佛看不到周围隐隐约约射来的古怪的目光,他的脸上毫无表情,面色青灰,眼底下涂了一层黑,眼底深处,却仿佛有一簇火焰,疯狂的燃烧。
考题很简单,至少,他觉得很简单,他纵笔如飞,一手很漂亮的正楷,落在纸面上,不会有人比他更好,他会被万岁钦点为状元,策马游街,娶天底下最美丽最温柔的贵女为妻,一步步登上权力的顶峰。
陈文岳几乎已经看到,自己身着紫衣,高居庙堂,指点江山的潇洒身姿,那些曾经把自己踩在脚下的人们,就那般低眉顺眼地匍匐于他的脚下。
他一动不动地坐着,目光直直地盯着传旨太监。
“制曰:均州武当陈文岳,材质最陋,对问失次,有传言其杀妻灭子,民愤极大,当堂黜落”
黜落,黜落
“此乃莫须有之罪!”陈文岳猛地站起身,凄厉的惨叫,那传旨太监皱眉,厉声道:“还不拉下去,御前失宜,重责五十杖。”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两个面无表情的粗壮太监恶狠狠地架着他离开大殿,也让那位陈五郎,从荣华富贵的美梦里一下子跳进了噩梦深渊。
所有人噤若寒蝉,谁都知道,当今官家其实很是仁善,哪怕对身边的太监宫女,也颇为体谅,甚少发雷霆之怒,显然,陈文岳的的确确是让官家极为厌恶,这才会当堂给他难堪,不过,大家都没怎么觉得意外,毕竟殿试之前,人们就猜测可能会出现这种结果,很多人甚至期待着这般结果。
挂着襄阳王府牌子的马车,在御街上飞驰。
柔蓝亲手拿着浸润的手帕,小心地替一脸呆滞的陈文岳擦拭额头上细碎的冷汗,良久,陈文岳忽然一头栽倒在她膝盖上,痛哭失声,眼泪涔涔而下,把那条细腻丝滑的杏黄裙染出一片氤氲色。
柔蓝轻轻地抚摸他的背脊,柔声道:“五郎,无论如何,柔蓝与你同进同退,你莫要担心,官家一向疼我,不会气太久,再者说”
她语声虽然温柔如水,但目光幽暗诡谲,此时若陈文岳抬头看到,恐怕便不会认为她是自己心中温柔娇媚的小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