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惊得一怔的是:室内空空如也。
“人在哪儿?”
万时明跟进来,也吃一惊:“不在?”他不相信地抹抹自己的眼睛说:
“刚才沈关监叫我们出去时,明明就坐在这把太师椅上!”
“是从哪儿出去了?”小蒋跟进来瞅瞅,没把握地猜测。
白思孟看看窗户,插销插得好好的;又掀开看帘帷后面,也没人。他又砰砰地打开几个大文件柜,里面狭窄得不能藏人,也确实连一个小孩子也没有。
“咱们这儿有地道没有?”他问,心里想起自己的透壁之术。沈关监在这上面肯定更加高明,“还有夹墙复壁什么的!”
“谁敢呀!”万时明哼一声说,“咱们这儿可是水浒传里说的白虎节堂,谁敢预设那些玩艺儿!再说就是有,我们都不知道,沈关监怎会知道!”
“难道他什么时候出去了,你们没注意?”
“除非化成了烟!”小蒋说。他舔着嘴唇,一肚子的纳闷,“这怎么可能?明明我也听到了,刚才就在屋里!难道学朱姐,他们几个也隐身了?”
“那更不可能!凭什么呀?”万时明更加不信,“就算隐身,也不是全隐,也不过就跟尼龙网似的,好好看也看得见。”
“那只是朱姐!”小蒋不同意说,“她说过,那是她用的简单式,用全式就看不到。关监肯定用的全式。”
“别争了!”白思孟抬手让他们静一静,“是不是摸一下不就知道了?”
“对!”性子急躁的小蒋马上拿起桌上的一把鸡毛掸子,在空中东挥西舞到处扫,又胡乱搠了几下,什么也没碰着。
“你轻点儿!”白思孟说,“小心关监他们还在屋里,戳疼了人家。”
这句话一说,小蒋吓住了,连忙住手说:
“哎哟我忘了。光想着找来着。关监您要是在这儿,多原谅啊!不知者不为罪。”
“算了吧!”眼看小蒋把室内空间差不多戳点遍了,问话和道歉也没得到回答,白思孟摆摆手说,“别再白忙活。他们不是隐身,一定是跑到异度空间去了。”
“异度空间?”一言惊醒梦中人。万时明和小蒋立刻想到在三公岭授课时,沈关监捉弄白思孟时玩的花样,不由顿悟。
小蒋把鸡毛掸子一扔,拍拍手说:
“这就没办法了。天高地阔,又天衣无缝,哪儿找去?只好坐等他们回来了!”
白思孟庄容咳嗽一声,捡过他刚放下的鸡毛掸子,审视片刻,在手心里拍拍说:
“什么天衣无缝!天衣也有缝!我来换个法子试试!”
这法子他已在心中默诵过几千遍,此时就按口诀动作,先嗫嚅了几句,手一抬,伸出掸子的光头在空中弹钢琴似地乱敲。
呼呼呼呼,掸子头一下一下地划过空气,什么也没触及。但当划到一架四开的布面屏风后面时,却出现了哆哆的敲击声。
“有了!”白思孟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尖叫一声:“找着了!就是这里!”
万时明和小蒋都听到了那几声敲击,惊讶地围上来,问:“是吗?拉开屏风看看!”
万时明刚说:“搬开它!”手还没伸,小蒋已经哗地一声把屏风拽开,推倒在墙角说:“太碍手碍脚了!让我来撕!”
他对着空气就抓,左右上下,却什么也没抓着。
白思孟笑了,说:“白费劲儿!你这手根本伸不出本元空间!瞧我的!”
他又念诵了一句,做了几个奇怪的动作,然后再伸出掸子头一戳,只见掸子杆先一颤,再一微弯,好似插在什么韧性的东西上了。
他这才伸出手指过去,顺着杆根抠下去,用劲一拉。
白底粉墙的背景上,立刻出现了一个三角形的撮箕大的裂口,一片黑糊糊的东西露了出来。
哇!三人都往后退了一步,看着这凭空出现的图景。
乍一看黑糊糊,但仔细辨认,可以看出就是一片没抹灰浆的灰黑砖墙,横直相错,砌缝整齐。
但这不是书房的墙。
书房的墙不但是白的,而且和它之间还有一段距离。
这片砖墙完全悬空,却又其薄如纸。伸头到它的反面去,反而什么也看不见。如果不是亲眼见识过紊流奇景,他们一定会以为是见了鬼了。
“这是什么呀?”小蒋瞪大了眼睛,看着发愣。
“砖头砌块嘛!”万时明仔细审视,完全看清楚了,“好家伙,小白!你一把把墙皮撕开了!”
“我撕开墙皮了?”白思孟自己也惊奇得伸出了舌头。“就那薄薄一片白灰层?”
“不然你以为呢?”
“应该是个空间嘛!”
“什么样的空间?”
“空空的、三维。”
但眼前却是一片砖头砌块。
然而触摸上去便知道:它虽然单薄如纸,却砖缝凹凸,依然是三维立体,还砌得结结实实!
就是白思孟话的本身也是大有语病——砖头也是空间,再薄也占据着空间,难道只有完全空虚的才算空间?
不过也难怪,他此次一撕,本来是要找出一个能藏人的角落的。
“难道他们钻墙缝里去了?”白思孟头发丝都竖起来,“缩微炮弹似的,都变白蚁了?”
“捣捣试试!”小蒋雄赳赳地建议说,“就这么表面一层,什么都遮住了。敲破它!说不定真有什么空格藏着,人一进去就砌起来了,省得我们追踪!
“再说,就是真变了白蚁,也只能咬着灰浆一点点往里钻,外面总有个虫眼在;有虫眼就能把他们找出来。还真成了地里鬼不成!”
他拉开抽屉找出把羊角锤,就想动手敲。
“等等!让我再想想!”白思孟拦住他,“砸出问题怎么办?”
“还等什么?肯定是才砌的,故意挡我们的视线。关监做这个还不快?忘了他们变花变草,还有我师父装自行车了?那个快呀!隔墙搬运,东西来得刷刷的!”
“这根本不是才砌的!”万时明说,顺手抠了一下砖缝,弹掉抠下的灰,“看这灰渣硬的!肯定有年头了。”
“那——就不管了?”
见小蒋不耐烦地跃跃欲试,白思孟想了想确也没有别的办法,才抬了下手,意思是随你吧。
小蒋扬起钉锤砰砰砸了两下,碎屑粉末纷纷落下,然后发出两声叮叮。
“砸到了什么东西?”白思孟忙问。
小蒋停了手,用指头摸摸抹抹,仔细一看,脱口而出:
“钢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