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滋”——
崭新的灯泡换上,终于使在黑暗中蛰伏已久的仓库照亮。
这个地方距离城市中心有两公里远,周围寂静无声。可一旦在脆弱作响的木床上躺下,想要偷得一刻宁静休憩时,什么都在躁动了。
永远拧不紧水龙头,天花板上嚣张地爬来爬去的蜘蛛在捕捉飞蛾,老鼠在杂货里活动用尖牙撕咬家具……
李立盯着仅有的、格格不入的一台崭新电子仪器面前,用着充满血丝的双眼死死锁住泛着光的一个红点。那个红点像是跳蚤一般,时不时移动位置,使人捉摸不定、几欲发狂。
“操!什么歪货!”他暴躁无比地朝墙踢了一脚,想起半个月前那个老板笑着对自己推销这款产品时的模样,现在只恨不得一刀捅死他!
每一天……每一天……他都活在煎熬中。
忍不住地想摔东西、骂脏话,甚至是置人于死地。心中有一道充满蛊惑的声音一直在怂恿他、鼓动他,不论是闭上眼还是捂住耳,永远都不会消失,哪怕是睡梦中也一样。
有时候,他甚至是想杀了自己。
从前他待在自己生活了十年的房子里,每看窗户一眼,就会抑制不住地想起那一夜,他从睡梦醒来,亲眼看见自己最珍爱的女儿从那里越过去。
“嘭”地一声。
他从来没想到人的肉体和地面能碰撞出如此恐怖的响声,像是一声惊雷,像是黑白无常索命时的告音……
那天早晨,她踏出了房门,带着笑容给他做了一顿丰盛营养的早饭。
照片流传之后他还是头一次见她这么开心,以为她想通了,心理病情有所好转了。
她笑着对他说:“爸,之前你不让我报警,我不怪你,你也是为了我好。”
她遭受了沈庆峰的欺辱后,将所有经历告知了李立,求他报警。李立没有同意,他觉得既然没有让沈庆峰得逞,那就息事宁人,报警就会把事情闹大。这沈庆峰家庭有背景,一个不好可能就会丢了她的名节,严重点会遭到沈家的报复。
可事态并没有如李立所愿,反而让这件事成为李立与李清清之间的隔阂。他能从她的目光中看到那抹隐不去的责备和怨恨,这是他心头的一根刺,让他面对她时永远愧疚。
李清清这一番话,不就是代表原谅他了吗?
李立险些喜极而泣,笑着说:“清清啊,我们父女俩离开这里,重新生活好不好?”
“去哪儿?”她双眼无神地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