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亦北阴凉的眸子直盯着父亲那张深褐色的老脸,而柏震衡半眯着双眼镇定的迎视着那两道直射过来的寒光。
父子,你凝视着我,我揣测着你,像两只对峙的狼。
老狼驾驭不了小狼,而小狼也战胜不了老狼。
“我不能?”柏亦北语气如冰,寒意彻骨:“就因为你是我父亲,所以我不能?”
“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你母亲。”相对柏亦北的尖锐,柏震衡的这句话就显得轻飘多了。
柏亦北嘴角微动,面上漾出一层薄薄的被人揭破短处的恼羞。
或许那羞恼之色太过浅淡,柏震衡没注意到,又或许他注意到了只是装作没看见。他似乎也没打算给对方说话的机会,话音几乎是刚落又起:“你母亲不许你招惹柏亦东,所以小时候你对柏亦东是能忍则忍能躲便躲;你母亲不许你和柏亦东母子硬碰硬,所以即便你母亲去世二十多年,你也从不沾染‘凌雲’分毫;你母亲再三叮嘱无论怎样都不许你记恨我,所以就算你对我恨之入骨也只是恨着而已……”
说到这儿,柏震衡顿住。这几句话不长,但说着说着他的音色渐渐变了,那种酸涩愧疚之意,就连最迟钝的人也能听得出来。
柏亦北目光流转,直逼父亲的眼睛。他发现父亲的眼里浮起了淡淡的氤氲,渐聚渐浓,凝结成一层薄薄的晶莹,灯光下泛着薄光。
他不禁一怔,一度以为是泪,想进一步看清,父亲却低下了头,他再也看不到父亲的眼。
此时,柏震衡的心口又塞又闷,就像一块铅堵在了那儿,难受的很。他暗暗地重重地吐着气,一点一点的,不动声色的释放着胸口的那片闷沉。
再抬头,柏震衡整个人都恢复了平静,他接着自己的话往下说:“这次你回来,虽说我用了些手段,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你母亲,因为你十分清楚,‘凌雲’的轰塌,付诸东流的不光是我的心血,还有一半是你母亲的,这绝不是你母亲想看到的结果,所以与其说是我骗你回来,倒不如说你是为了你母亲的心血而归。你是个孝子,从小对你母亲就言听计从。所以,你想摘掉我这个‘柏’字,想和我撇清关系,那是绝不可能的,因为你母亲不允许。”
房间里静默了一分钟。
柏震衡站起来,俯视着对面的小儿子,平静且郑重,直奔主题的说:“这件事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不能让柏家蒙羞。该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说完,就走了出去。
柏亦北看着慢慢合拢的房门,摇头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