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程落菱中午是不回家的,而柏亦北也是直接叫外卖。可没两天他就做起了怪。
这天中午,她把馆里卫生打扫完毕之后,正要下楼吃午饭,却听见办公室里的电话响了。
她走过去,拿起话筒:“你好,这里是‘华中’跆拳道馆。”
只听电话那头阴冷冷的说:“回来。”
她一愣,仔细回味了一番才回味出电话里的声音是柏亦北的。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担忧油然而生。她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的给她打电话。
“嗯。”他用鼻子哼了哼。
听他这么一说,她想都没想:“好,我马上回去,你别着急,在家乖乖等着。”
她挂断电话,仓皇把门锁住,一跌三撞的向楼下跑去。因为以往她中午都不回家,沈风自然也不会在楼下等她。
下楼后,她咬着牙在路边拦了辆计程车,火速往清雅苑赶去。
她火烧屁股似得冲到客厅里,却看见柏亦北正坐在沙发里无聊的按着电视遥控器。
她站在他侧边,喘着粗气,茫然的看着他。他这完全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啊,怎么看都不像是发生什么事啊。
她怔怔的,结结巴巴的问:“怎……怎,怎么回事啊?到底出什么事了?”
见她开了口,他这才把电视关了,遥控器往沙发上一扔,眼睛松松散散的扬起来,松松散散的望着她。
她的眼睛里盛满了疑惑,小小的脸庞上爬满了焦虑与担忧。马尾辫有些松散,没有束缚的头发被风吹得很是零乱。
总的来说,她看起来很狼狈。可为什么盯着她的狼狈相,他的五脏六腑却不受控制的欢畅起来了呢?
他望着她的眼睛:“你……在担心我?”他问的不是很有底气,这种不自信的情绪还是第一次冒出来,感觉真不爽。
“废话,你出事了我能不担心吗?”她的眼睛瞪的又圆又大。
他愕然,但瞬间愕然和猜疑就消失不见了,随之而来的是心里那股欢脱的不断膨胀。
膨胀、膨胀、一直从心里膨胀到了嘴边。他的唇角一扯,笑容就那么自然的露了出来。
他笑了,她怒了。
她冲着他吼:“你还笑得出来?别笑了,赶紧说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他敛敛笑意,把胳膊放到沙发扶手上,用手支起左脸颊,眼睛斜视着她,不紧不慢的说:“我饿了。”
“啊?”她像是听到了鸟语一般。“这就是你说的大事?”
“嗯。”他点头。
她是真恼了,立马尖着声音喊:“唉,我说大叔,你没毛病吧?火急火燎的把我骗回来就因为你饿了?你这个理由还真是壮观啊?”
她气的跳脚,他看着有趣。
他说:“你告诉我的,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身体是革命的本钱,饭是身体的本钱。如果我不好好珍惜我的本钱,那我还有什么资本去奋斗事业?”
他把她的原话叙述了一遍,然后一本正经的说:“所以,我饿了就是第一大事。”
她咬着牙:“对,没错,你饿了就是大事。”她按捺着蹭蹭往外冒的怒火说:“你饿了可以叫外卖啊,这几天不都是叫的外卖吗?”
“就因为吃了几天外卖,我才发现外卖没营养,而且也不卫生。所以我要吃家里自己做的饭。从今天开始,你每天中午都要回来给我做午饭。”
到这会儿,她总算明白过来这“老东西”是在诚心拿她取乐呢。她咬着牙把心里的怒火一点一点的按下去。经验告诉她,她越气恼,他越开心。
哼,她才不会让他牵着鼻子走呢。
她往边上的单人沙发里一卧,扬眉一笑俏生生,极力赞成:“想吃自己家的饭?好啊,你可以自己做。随心所欲,想吃什么就做什么。”
他一愣。“我不会。”
不会?她当然知道他会这么说。那对亮晶晶的大眼睛,滴溜溜一转。
“你不会做。我呢,虽说会做那么一两个,可这么些天了,你也早已吃腻了不是?再吃下去,估计你都要吐了,所以……”
“所以怎样?”
“所以……”她笑容百媚。“你不如,请一个会做饭的阿姨,这样你就可以天天换着花样吃了。”本姑娘也即可,十指不沾阳春水,不用为你做羹汤了。
她心里打的咣咣响的小算盘,一眼就被他识破了。
“请阿姨?请阿姨是要花钱的。有你在,我凭什么要花那儿种冤枉钱?”
“那凭什么我就得给你做吃做喝,让你白使唤?你……你得给钱。”
他往前凑了凑。
“凭咱们是两口子,女人给自己的男人做吃喝,不是天经地义的事?还用得着给钱?”
咳咳咳,她顿时面色绯红,只想立刻逃离现场。“噌”的起立,谁料,一紧张没站稳,一下子又蹲进了沙发里,更没想到,沙发弹性太好,冲击力太猛,她一下子又被弹起来,整个脑门儿就和水晶茶几来了个实实在在的亲吻。
这次真是丢人丢大发了,尴尬的热流烧的她全身都热挠挠的。她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在一阵叽哩咣当巨响后,她揉着额头跑开了。
看着那个慌里慌张的背影,他勾了勾唇角。
这次交锋,程落菱明显的处了下风,可她越挫越勇。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想让她做永远挨打的那一个,门儿都没有。
她做饭时,他从不沾手,连一头蒜都没帮忙剥过。不帮就不帮吧,何况她也从未指望这位大爷帮把手。
不帮忙也就算了,可他一点儿都不闲着。每每做饭时,他就斜靠着厨房门口的玻璃窗,嫌三嫌四,指手画脚。不是说她醋放多了,就是嫌她盐放少了。
一句话,就是不管她怎么做,他都能挑出毛病来。
她也不是省油的灯,每次都把锅铲咣当一扔,大喊:“嫌我做的不好,那你来做。”
“我不会。”他说的理直气壮,毫不脸红。
“既然不会做等着吃现成的,就不要站在那儿嘟嘟囔囔唧唧歪歪唠唠叨叨咕咕噜噜啰啰嗦嗦哼哼哝哝的挑肥拣瘦。”她好不生气的一口气喊完,还不过瘾,继续瞪着柏亦北说:“大叔,罗里吧嗦是女人的专利,您要记住,您老是个男人!”
他被那一连串的双字成语经惹得不禁大笑,笑的眼睛发亮,脸孔发光。
“没想到你用成语用的挺溜,看来语文学的不错。”
“那是!”菜出锅,盛进盘子里。她端着菜对他得意一哼。
“一般来讲,语文学得好,数理化就出不了什么彩,你不会也是只有语文这一枝独秀吧?”
他说的没错,她历来偏科的厉害,文科学的顶呱呱,理科学的糊塌塌,不但如此,就连外语也好不到哪去。
不过呢,她有自知之明,知道笨鸟先飞,也肯奋力补拙,否则她也不会考上B大这所名校不是?
虽然被人抓住了小辫子,可她不但是煮熟的鸭子——肉烂嘴不烂,还能无理搅出三分来。
“你说的没错,相对语文来说,其他科目是略逊一筹。不过呢,你应该知道那几句至理名言吧?”
“什么?”他问。
“学不好数学,情有可原,因为我不熟悉阿拉伯;学不好物理,也情有可原,因为我不认识牛顿;学不好化学,还情有可原,因为我不能与居里夫人平分秋色;学不好英语,更情有可原,因为我压根就不想去英国瞎转悠;学好语文,是必然的理所当然,因为我是纯粹的中国人。所以大叔,即使你身在曹营,心也要在汉。你要牢牢牢牢的记住,你是中国人!”
他远走英国,并非心甘情愿。她只知道他一直都生活在英国,却不知道其中的缘由,所以才会大言不惭的说教。
他听了不恼反而哈哈大笑,都是她那套鬼打架的至理名言招惹的。
“我怎么会忘了我是中国人这一事实呢?我不但忘不了我是个中国人,我还忘不了我是个名副其实的中国男人,我更忘不了我是你程落菱如假包换的男人。”
程落菱马上闭嘴。
自从她起头引出调/戏那个话题之后,他似乎对其上瘾了,动不动就搬出来用用。
如果真要比抬杠,他无论如何是都抬不过她的,但是他有致胜法宝,每次都能一一击破,叫她哑口无言。
她就闹不明白了,不管说到哪,他都能扯到他们的关系上。你是我老婆、你是我太太、你是我媳妇儿……简直就成了他的结束语。每次顶的她咬牙切齿,却无力反击。
自己总不能反唇相讥的说:“你是我老公、你是我先生、你是我男人……”虽然这是事实,但是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毕竟他们现在的关系还没熟到那个份儿上。
简直都不可思议,这还是她初始的那个深沉冷傲、恶寒严谨的柏亦北吗?什么时候转的性?什么时候成了“玩儿贫一族”?
老实说,虽然他的戏语每次都会把她弄得面红耳赤,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的心是甜的。
既然斗嘴斗不过,那只有“动手”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