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伯端谨地呈了点着玫瑰花瓣的杏仁奶露给凰七七,他接过含了一小口润着喉。
天亁并未离开,依然低垂着头立在门外,双手抱着一只五寸见长的桃木小匣子,上封一道明黄符箓。
傅伯斜着瞧了一眼,微微皱眉,谨小慎微起来,“殿下,其实小殿下他是不是可以——”
凰七七执着描金骨瓷盏的手指一滞,双唇微抿。
傅伯深吸口气,还是壮着胆子说道:“他总寻思着耍闹是不太好,但他终归还小——”
说到此处,凰七七浅色妙眸淡淡睐他一眼。
他面上也有些尴尬,便又再顿上了一顿,“是,他也不能说小了,可这么多年他性子还是与小孩儿别无二致,您也是最清楚的。”
“他——也是个苦的。”末了,傅伯叹了口气。
凰七七搁了描金骨瓷盏,一言不发地披着赤红的薄衫出了门。
窗外,温柔春景被昨夜一场雨浇了个透,一圈圈的光斑灼目,渐愈似初夏的炽烈。
傅伯望了那艳阳许久,眼睛都有些发酸了,才收回视线。
“傅伯。”天亁双手恭敬呈上那只桃木小匣子,符箓已然消匿无踪。
傅伯欣喜地接过打开来,那匣子里垫着的,是一尺千金的流云珠雪绸,端摆着一只雕琢精致的木偶娃娃。
“你这皮孩子,这会儿省得难受了?……他待你总是最好的,以后你也消停些,晓得了?”
“哼!”
那木偶娃娃倏然立起,晕出一团玄黑烟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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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三五这头向杜先生告了假,那头就跑翊坤阁去逮司均愈去了,不料那人老成了精儿,早就匿得不知所踪,留守阁楼的小弟子只说他下了山,具体去哪儿了不曾交代。
左右那假也请了,她这会子就在书院里瞎晃悠,虽说她不喜欢天天对着诗词歌赋,也没刻意逃过课。
她本身从前就是个能读书又爱读书的,记忆力不错,对数字更是敏感,高一跳级参加高考竟考出个理科状元,还是个女的理科状元,在省城一时风头无两,说是学神也无人置喙。
那个年纪,她所有的心思都扎进了文山题海中,一板一眼的数字能让人变得理性、平静,也能改变她孤儿的命运。
孤儿院,不是温馨汇聚的场所,是令人望而生怯的黑洞。
那里的孩子大多有残缺才会被遗弃,有唐氏儿、残疾、双性、精神患者,林林种种不受待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