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宿中赶到梁州城。
彼时江蓠倒还好,骂起人来中气十足,打起人来手劲十足。而落葵就没这么好了,半个月里迎着细雪冒着寒风不
停的赶路,她早已虚透了,半真半假的瘫在地上,死活不肯起身。
梁州是个繁华大城,人人生的粗手大脚,憨厚无比,素来民风淳朴而粗犷,少有买人卖人之事,更少有沿街乞讨之事。乍见个蓬头垢面的姑娘瘫在地上起不来,又见边上锦衣男子撸起袖子,抡圆了胳膊,冲着姑娘抽了过去,围观之人便渐渐多了起来,一边看一边指指点点。
落葵挨了一巴掌,登时扑倒在地,索性趴在地上捂着肿起来的脸庞,狠狠挤了挤双眸,硬是挤出几滴尴尬的冷泪,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嚎哭不停:“你个杀千刀的啊,你有了新欢,就不要糟糠啊,竟然千里迢迢的从青州把我拐到这里。”
正打算举步而走的江蓠登时张口结舌的愣在那里,这一路行来,挨打也好挨骂也罢,落葵都咬牙受了,没叫过一声,没求过饶也没落过泪,可这,眼下这唱的是哪一出,他一时半会儿没能转过弯儿来,不知落葵打的是个甚么主意。
落葵瞟了江蓠一眼,一把拔下发间的钗,捏着钗头,尖利的钗尖儿对准了自己的脖颈儿,嚎哭不停,哭的发髻散乱,狼狈不堪:“你,你要迎那个不要脸的进门,迎就迎罢,还要用我的嫁妆迎,嫁妆不够,还要卖了我。”她一边哭,一边拿钗尖儿顶住脖颈儿:“哎呦诶,你个不要脸的王八蛋,我不活了啊,活不成了啊,我还是死了干净啊。”
绕是江蓠阅人无数,也从未见过这副撒泼打滚的泼妇模样,他原是防备着路上落葵会使各种花样逃走,甚么头痛脚痛肚子痛,却没料到她竟一个字儿都没提过,除了头一日不肯吃饭,挨了一巴掌后,就变得乖顺无比,叫吃便吃,叫睡便睡,叫走便走,没有丝毫要逃走的意思,却没想到进了城,她竟出人意料的唱起了这出。
眼见围观之人越来越多,指指点点,更有甚者,商量着要去报官,江蓠着了急,劈手便又是一个耳光甩了过去:“你胡说甚么,你走不走。”
围观之人登时一片哗然,有人吵吵起来:“诶诶诶,你怎么打媳妇,你这个人忒不是东西了,还打媳妇。”
“就是就是,没本事的汉子才打媳妇,花媳妇的嫁妆。”
“报官罢,赶紧报官罢。”
“就是,瞧着怪可怜见的。”
江蓠恶狠狠的等着围观之人,脸憋得通红,怒道:“她不是我媳妇,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