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候府门口挂着灯笼,希月杵着脑袋坐在门口,蚊虫在耳边嗡嗡,她手甩了甩。
顾北泱走过去,坐在希月旁边,希月晃着倒在顾北泱膝盖上。
鼻尖传来熟悉的味道,希月舒服的蹭了蹭,喃语:“栗子糕。”然后就被推了出去……因为希月倒的位置有些特殊,年轻人嘛,火气重。
顾北泱用力有些重,希月险些撞到门上,又被顾北泱拉回来,撞到胸上。
恰好走来的秋月捂住眼睛,躲到一边。
希月软着声音道,“阿泱,你干什么?”
“替……替你驱走蚊虫……”
“缘是如此,今晚怎的回来这样晚?”
“一些事耽搁了。”
“哦。我们回家吧。”
“好,回家。”
顾北泱的手心传来温度,引以为傲的自持力,在希月面前化为乌有,外袍被顶起,还好天黑烛暗,无人注意。
他把希月送回屋里,自己回屋后一口饮干了茶水,尚难浇灭心中浴火,转身又洗了个凉水澡,这才好些,躺在床上,床幔上挂着羽毛纱网,是希月挂的。顾北泱幼时夜夜噩梦难以入睡,希月特去跟苏绾学了这捕梦网的做法,做了一个挂在床上,听说能过滤噩梦只剩美梦。
顾北泱伸出手,碰了碰捕梦网上的羽毛,羽毛很软,手指有些痒。
恍惚间他看到希月被针扎到手,放嘴里允允,又继续的样子。闭上眼睛,脑中全是希月的一颦一笑,甚至连睁眼说瞎话也是喜欢的,明明不是国色天香,却该死的让人移不开眼神。
想着想着,顾北泱就睡着了,梦是好梦,美梦,甚至是春日梦。
梦中希月与他策马奔腾,笑声朗朗,他把希月拉到自己马上,希月张开双手拥抱风。后来他坐在草上,希月在一边打滚,唆使他也躺下,他嫌弃的看了眼草坪,选了个稍微干净的地方躺下,希月撑着头,看着他不说话,就这么看着。
“阿泱,以后我连海都不必看了。”
“为何?”
“你的眼睛比所有海,都要好看。”
顾北泱伸手捏捏希月的脸,这一捏就再也放不开了,他起身吻上,虽是在梦中,却是这样的真实。顾北泱长驱直入,吻得希月喘不过气来,香滑,柔软,闷声。
他把手放在希月后脑勺,慢慢压下,避免草尖扎到希月的头,草坪柔软,不及希月半分柔软,红唇撩人,眉眼撩人,一颦一动皆是撩人,这约莫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秋月站在门口,想往屋内看看。
顾北泱前脚进屋,希月后脚就醒了,跑到顾北泱房间躲在床下,想吓吓顾北泱,刚坐到床上,就被拉在怀中,紧接着就是一吻,还有不安份的手。
顾北泱的唇碰上希月唇的那一瞬,希月的眼睛瞪得像铜铃,弱弱的唤了句阿泱,没把顾北泱唤醒,张嘴的那一瞬,让他乘机更加深入,香丁交错,银丝牵连,比吃猪舌的感觉好多了。
等希月再从屋内出来,双唇红肿。
秋月问其原因,希月只道偷吃了花椒,麻的。
秋月不懂,自家郡主口味真是千变万化,半夜跑到顾公子房间,却为了偷吃花椒,搞不懂搞不懂,“郡主,花椒好吃嘛?”
“好吃,就是有些麻。”
麻到了心里!
翌日,晨昏鸡鸣,顾北泱醒来,亵裤黏湿,忆起昨晚之梦,是觉好笑,名知不可为而为之。
刚睡醒的顾北泱,跟睡前没什么两样,头发也根根分明,不似希月一早醒来头如鸡窝。
“阿泱,终于让我逮到一次你赖床了。”
“昨日乏了些。”
“这样啊,今日得去神医谷。”
换做平时顾北泱说乏,希月肯定让他好好休息,可是今日要去神医谷,三年发作一次的骨毒,必须得让谷神医银针度之。
“安心,我无事,洗漱后就出来。”
“当真?”
“当真。”
顾北泱换下亵衣,思来想去塞到床底下,寻思哪日乘希月不在,拿出去扔掉。
马车在路上晃悠慢走,希月躺在顾北泱腿上,看着书,吃着葡萄,翘着腿,活脱脱一山大王。
马车急停,希月“啊呀”了一声就摔了出去,“小钉子!谋杀啊!”
“小郡主,不关奴才的事,前方山石崩塌,不得不停。”
希月趴在马车内,掀开车帘,果真是山石崩塌。
这条路是去往神医谷的必经之路,神医谷每年都会派人修整,那些前来寻医问药的病人,也会出资修建,可以说固若城墙,近来又无大雨、天灾,何故无端崩塌。
早不塌晚不塌,偏偏在顾北泱骨毒发作的时候塌,事出有异,必是人为。
希月不知在小钉子耳边说了什么,然后与顾北泱一同下了马车,小钉子驾着马车转弯回头,绝尘而去。
希月被飞扬的灰尘呛得咳嗽了两下。
此处距神医谷驾马车,需两个时辰。靠双腿的话,最快也要三个时辰。今夜是三年一次的朔月,极阴,从当日辰时到第二日申时,阴气最重,骨毒便会发作,蚀骨心寒血冻。
当年的一百零八种毒素,谷神医换血解毒,保得顾北泱到十岁未曾有恙。谁知十岁过后,顾北泱每逢朔月,痛到以刀自裁。
长公主将其送到神医谷,谷神医再探脉时,发现这毒随着顾北泱生长而引发,言下之意,顾北泱一但开始生长发育,这毒就会发作。
谷神医能换血,却无法换骨,不过竭尽全力把一日毒发,压制为三年一毒发。饶是如此,每次毒发,顾北泱都是在与阎王抢命,从未有人在骨毒发作的时候活下来,顾北泱做到了。
不为别的,只因他是顾北泱,注定要活着的人。
没了局中人,如何显得布局人的局?
希月三次解决了试图挡住他们去路的人,第四次的这伙人与方才那些人不同,他们小心谨慎,在机关没全部被触发前绝不露出声息。
竹林寂静无声,连飞鸟虫叫都没有,竹叶落在地上,被穿了两个孔。
地上居然布满银针,希月长鞭开路,鞭子落地时,银针齐发。
身旁青竹微动,落叶无风,青竹又怎会无风自动?希月长鞭挥及,青竹折断,目视无人,但鞭上确有血迹。
她脚下一空,地面凹陷,是被人挖出一个大洞,洞高三丈,青竹削尖,左右两边放出小指粗细的钢针,角度刁钻,常人避无可避,落下必死。
希月、顾北泱朝后一跃,上方又落下渔网,网用浸水牛筋编制,一但被网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加上凭空出现的天蚕丝,要么被当鱼一样网,要么被天蚕丝五花大绑。
一环一扣,步步死地,希月都佩服这些埋置陷阱的人。二人配合默契,希月长鞭挡住天蚕丝,顾北泱拔出腰上软剑,把渔网撕了个口子,拎起希月后领,踏叶飞空,飞到半空,空中又飞来羽箭。
顾北泱一掌击在希月脚底,希月借力长鞭快速舞动,挡住羽箭,顾北泱软剑削叶,希月长鞭挽竹,两人同时站在竹上,竹叶随风而动。
这群人迟迟不露面,无非就是要拖延时间,等到辰时,一个人可比两个人好收拾得多。
“阿泱,再不拿出真本事,今日可就要交代在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