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冷漠的扣住她的手腕,毫不客气,狠狠一甩——
这可是正儿八经的二楼!
因为惯性作用,身形直接向后仰,从二楼摔了下去……
众人只看到一个女子从天而降,狠狠的砸在了桌子上,巨大的响声,让众人震惊。
这……
叶清绾也是听到动静出来的,栏杆断了一片,而旁边,正站着黑风,体型彪悍,像个门神一样。
“出什么事了?”
黑风如实汇报:“有个不正常的女人非要进房间,属下把她扔下去了。”
“……”
女人?扔下去?
叶清绾正准备探头去看,忽然一个人影就飞了上来,叶清绾还未反应过来,一个人影就站在了她面前,悍然与那人的双掌对上。
黑风暗自用劲,那人再次被他摔在了墙上。
呕出了一口血。
正是那名被他扔下楼的女人。
黑风:“果然来者不善!你是何人!”
黑风很自然的将叶清绾户外身后,目光冰冷的看着那女子。
眼底凶狠,紧紧的盯着那人。
从她出来,黑风就觉得这人不对劲!
叶清绾眯着眼,朝着倒在地上的女人看了过去。
黑风从一开始出手就没有留手,此时,女人七窍出血,整个人就像是散了架一样,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这还是黑风一击的力量。
“取你们命的人!”
黑风也不多废话,一手握拳,狠狠就砸了下去。
瞬间,血液飞溅。
叶清绾急忙将叶西炀的视线挡住。
他还小,还是不要看这残忍的一幕。
出手狠辣——
目光中都没有丝毫的怜惜可言。
叶清绾这一刻才是知道,江无眠为何只是将一个黑风放在她跟前了。
很强!
强大到,精心养出来的死士,在他的手中,撑不过两招!
瞬间殒命!
乔桥等人从楼下上来的时候,众人都是尖叫着逃散,拎着裤子,扯着衣服,场面太过混乱。
他们好不容易挤出来,就看到了这一幕。
一拳爆脑。
“卧槽!”
场面太过血腥,乔桥一声惊呼。
花重锦微微撇开了头,一只手捂住了口鼻。
味道过于浓烈。
郁北陌更是无语。
杀人就杀人,咱就不能偷偷摸摸的杀?
非要这么光明正大,他毕竟是敞开门做生意的,这出了人命,他以后这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头疼。
乔桥惊讶了一阵之后,视线便移向了叶清绾,讷讷的问:“小绾绾,这是怎么回事?”
这人是谁?
这个女人又是谁?
叶清绾说:“这人名叫黑风,是无眠的暗卫,现在在保护我。”
“至于,这个死人……”
她话音顿了一下,冷冷眯着的目光中泛着一丝冷意,“我大概能猜到她是谁派来的。”
“嗯?谁?”乔桥有些疑问。
叶清绾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冷冷淡淡的,显然是不愿意过多的解释。
郁北陌这才看向叶清绾。
上下扫了她一眼。
这个就是让乔桥和花重锦可以拼死相护的人?
年龄竟然真的这么小?
这一日,他倒是一直没有时间去认识一下叶清绾。
他此时走上前,对着她抱拳,语含歉意:“让花雨阁中混入死士,是我的疏忽,还请叶小姐不要在意。”
“我今日一定好好彻查一下阁中之人,绝不会再给叶小姐添麻烦。”
叶清绾还未说话,大门口忽然有一群人就冲了进来。
“听说这里出了命案?到底怎么回事?”
一群衙役走了进来,目光一下子就锁定了二层的叶清绾几人,因为那女人的尸首,还在一个很显眼的位置,恰恰离黑风最近。
“是不是你们杀的人?”
郁北陌在看到来人时,眉头微微拧了起来。
心下有不好的预感。
“这人是天权国将军府的二公子,目前在衙门当值,算是玩玩而已。”
将军府的二公子。
好亮的身份。
乔桥眨了眨眼,说道:“很难糊弄?”
倒不是他们怕,而是叶清绾不想让身份在现在被别人知晓,而且,这人又是死士,在皇家规定,所有百官是明令禁止养死士暗卫的,而只有权利滔天之人才有那个本事和资格去养这些见不得人的死士!
这要是说出来,怕是他们马上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郁北陌白了他一眼,很无语:“他父亲是护国大将军,他兄长现在已经位居尚书之位,成为皇帝身边的亲信,宠爱一时无两,你说,难不难搞?”
乔桥嘴角轻撤,长叹一声,“大家是不是很绝望,咱们这边普通的不能在普通,敌对方,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灭了一波还有一波,简直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强。”
“我太难了。”
郁北陌:“……”
花重锦:“……”
黑风:“……”
他们家主子怎么会有这么一个聒噪的朋友?
这边说着话,尉迟舟已经带着一众人走了上来。
叶清绾冷着脸,一言未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黑风站在那里,也如同铜墙铁壁一般,丝毫没有惧意。
郁北陌急忙迎了上去,“二公子这可是误会了……”
“你倒是说说本公子误会什么了?误会你这边死人了?”
“这人的尸体可还热乎着呢,你看看那脸,啧啧啧,你们是有多恨人家,才会把人家的脸上砸出个坑?”尉迟舟冷漠的挑了挑眉,打断了郁北陌的话,目光却在郁北陌的脸上多停留了一会。
又不着痕迹的移开目光,落在了死去的女人身上,那脸上被砸出来了一个坑,甚至连脑浆都看的很清楚。
说不出的残忍和恶心。
已经有些衙役支撑不住扶着墙去吐了。
尉迟舟看到黑风手上的血,立马叫来了人,“把这人带走,重点审讯。”
郁北陌急忙走上前,拦住了那些衙役,对着尉迟舟微微一笑,“二公子这说的哪里话,店里发生这种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了,而且,这女人可不是我花雨阁的人,这要是我花雨阁的人,就算二公子不出手,我也要让他付出代价的。”
“二公子,您看啊,能不能通融一下?”
可不能让黑风被带走,就那刚刚杀人不留情的架势,他怕黑风把整个衙门都给掀了。
尉迟舟看了一眼郁北陌,这小脸啊,长的那是一个倾国倾城,一颦一笑都魅意无边,尤其是此时刻意赔笑时,说不出的有味道。
他微微摩挲着手,目光在郁北陌身上不断的打量,一丝在明显不过。
乔桥最是见不得这种事,双手握拳就想要冲上去,一旁的花重锦急忙摁住了他的身体,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道:“你不准动!”
“这个家伙竟然想要……卧槽,小爷我这暴脾气,真的忍不了!”
“如果你还想给小北添麻烦,那你就过去吧!”花重锦声音淡淡的,说话间却也松开了扣在乔桥肩头的手。
花重锦说的不无道理,乔桥烦躁的挠了挠头。
他真的想揍人。
叶清绾身子娇小,就像个小孩子一样的站在一旁,根本就不会有人在意她,她冷眼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一根银针已经出现在了指缝之中。
而此时,尉迟舟的手已经搂在了郁北陌的肩头,目光轻挑的看着他,视线微微往下移,似乎是想看到些别的什么东西,只可惜,郁北陌穿的比较保守,算是把自己围的严严实实,严丝合缝,一点都没透露。
郁北陌眼底划过一丝冷意,心底生出嫌恶,只觉得身体一阵恶寒。
这意思,其实在明显不过。
“通融一下,也不是不可能。”
天权国每天要死多少人,谁又知道。
只是今天刚好,撞上了尉迟舟而已!
“五国同盟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你看你这花雨阁又出了这样的事,皇上可是说了,这段时间,要严加戒严,但凡出事的地方,都要严格调查……”
“二公子,想要什么呢?莫雨一定尽其所能,在这,这人在临死前说她是一名死士,要来杀一个人的,小人也不知道,我这小小小的花雨阁中,到底有什么人,能让这么厉害的死士出手?”
“也烦请尉迟公子,替小人查一下。”
尉迟舟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眼底划过一抹凝重之色。
“你说什么?这人是死士?”
“是的。”郁北陌颔首,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的光。
尉迟舟盯着郁北陌的脸,倏然就笑了一声,“死无对证,你的片面之词而已,我听到的,这位姑娘,之前就一直在你们花雨阁了,这你又要怎么解释?”
“现在情况特殊,死了人,就是死了人,这命案,自然是要交到大理寺来审的,不知莫雨姑娘,意下如何?”
威胁!
尉迟舟轻轻挑起了郁北陌的脸,两人四目相对。
各有各的思量。
“本公子也想找尉迟将军商量一下二公子的职位是如何而来,不知二公子,意下如何?”一道清冽的声音骤然响起。
顿时,空气中一片死寂。
乔桥下意识的扭过头,顿时睁大了眼。
这人,这人不就是亲了郁北陌一口的人吗?
他记得,郁北陌说过,这人姓容?
尉迟舟听到熟悉的声音,骤然回过头,就看到容弃越过乔桥走了过来,立在了他的身前。
他身体修长,一声蓝白色的长袍将他衬托的愈发俊朗无比。
皎皎玉树临风。
“三……”皇子两字还未说出,就被容弃的目光瞪了回去。
如芒刺背,让尉迟舟生生住了嘴,“三公子今日倒是有兴趣来花雨阁?”
“本公子喜欢风花雪月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来这花雨阁也是常有的事,这几天,本公子一直住在花雨阁中,倒是没有瞧见,有哪位姑娘,是如此模样。”
容弃冷冷的瞥了一眼一旁的尸体。
“皇上的旨意,本公子也知道一二,就是不知道,尉迟公子,是在执行任务呢,还是在狐假虎威呢?”
“这人即是死士,本公子想,皇上大概会很有兴趣知道知道,这是谁的人。”
容弃微微眯着眼,说话风轻云淡的,却句句都带着刺,往人心里戳。
尉迟舟看向他。
手中的动作依旧没有松开。
容弃盯着他的手看了一会,附在身后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眯着的眼,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三公子说的有理,我自会调查清楚!”
尉迟舟让下属将那女人的尸体抬走,目光阴冷的落在容弃的身上,在容弃看过来时,很快就收了回来。
他们家在权倾朝野,也不敢和一国皇子对着干!
这种时候,他只能退一步!
他一甩衣袖,大步往楼下走去,只是忽然膝间一痛,像是被什么叮了一下的感觉,腿一软,整个人就像前摔去。
整个人,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嘶,疼死本官了。”
“还看着做什么,还不快把本官扶起来!”
声音气愤不已,带着颤音。
骂骂嚷嚷的一群人离开后,花雨阁重新恢复了安静。
容弃看了一眼叶清绾,只是觉得这个小家伙,倒不像是表面上看上去这般的安静乖巧。
他可是看到,在拍卖场中,江无眠很在意他。
一个小孩子,能让天枢国尉王这般在意,还是头一次。
不过,他不是什么好奇的人,也不愿意去追寻别人的秘密,只是扫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看向了郁北陌。
‘少女’此时正骂骂咧咧的,伸手拍着自己的衣服,似乎很嫌弃被尉迟舟碰触。
倒是,罕见的有些可爱。
容弃嘴角不自觉的勾起,眼底都似乎带上了一抹温柔的弧度,只不过,藏得很深很深,很难让人发现。
尉迟舟离开后,郁北陌便派了人来收拾二层楼道,重新修葺栏杆。
叶清绾这房间是没有办法住了,她带着叶西炀重新去了一间房,黑风就跟在他们身后不远处。
乔桥和花重锦也离开了,这楼道中,顿时只剩下了一群忙碌的仆人和郁北陌和容弃两人。
郁北陌戒备的看着容弃,好看的眼睛中带着深深的疑惑。
“你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可以三言两语让尉迟舟离开?”
他微微皱着眉,内心却完全是另一个想法。
麻蛋!
早不来晚不来,要不是早就知道你和尉迟家不对付,老子还要以为你们是商量好的。
可脸上还是得装!
容弃摊摊手,漫不经心的说:“我是谁很重要吗?我帮莫小姐打发了这个一个棘手的麻烦,莫小姐就没有什么别的话想说的?”
“……”说你奶奶个腿!
容弃看着莫雨这么不上道,很无奈,正准备走上前,却又顿住了脚,眉眼微微低敛,掩下了眼中的神色。
“今日本来是想给莫小姐一份礼物的,现在看来是送不到手了。”
“不过,你要记得,你可欠我一份情,以后记得要以身相许。”
“今日,我就先走了,家里人催了。”
容弃说完话,便是转身离开了,也根本没有给郁北陌什么反应的时间。
而郁北陌已经懵在了他那句以身相许上。
注意到身侧的手都以一种很怪异的眼神看着他,脸上莫名一阵火热。
卧槽!
这个男人有毒吧!
“赶紧收拾,今天不收拾完,扣你们银子!”
这时候的郁北陌,并没有想到,他亲手将自己的心,剜了一个血窟窿……
-
房间中,叶清绾一手撑着头,目光落在黑风的身上。
黑风一本正经的站在她身前,低眉顺目,并没有刚刚任何狠戾之气。
像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人。
半晌后,叶清绾才是开口:“我知道你很厉害,但是这件事,你做的不对。”
黑风没有说话,静静的听着叶清绾的话。
“这人,对我是没有威胁的,你直接出手杀了她,反而会引来麻烦。”
与其杀掉一人而引来无数的追杀,倒是不如在身边养一个,她也可以时时刻刻的监视她的行为。
这样反而来的方便些,也总有机会,会找到她背后的人。
现在么,倒也不能说,线索就断了。
“属下知错,但是,属下不后悔!”
“小主子,你永远不知道一个死士的心能有多险恶,你也永远不知道一个死士的身上有多少杀招!”
乔桥一推开门就听到黑风理直气壮的这句话,顿时嘴角直抽抽,整个人的表情都显得很怪异,尤其是看着黑风的时候。
他很想来一句,大哥啊,你大概不知道你家的这位小主子的心肠里有多少弯弯绕绕,也永远不知道,她的武力值有多大。
这小家伙,真的不能用常人之心来看待。
她无时无刻不在给你惊喜。
不过碍于黑风那张板正的脸,乔桥默默的将这句话吞在了肚子里。
不可说,不可说啊!
叶清绾盯着黑风看了一会,才道:“以后,只要我没有生命危险,你就不用出来,知道了吗?”
“是,属下遵命!”
叶清绾摆了摆手,黑风自动的退下了。
乔桥走上前,在她对面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说:“江大哥呢?你们两个一起出去的,怎么回来的时候只剩下你一人了?”
叶清绾只是将江无眠离开的事随口说了一遍。
“哦。”乔桥挠了挠头,说:“小绾绾,明日大部分参加五国同盟会的官员就会到京了。”
“嗯。”
“天枢国中,除了已经来了的云苏,还会有大将军叶宿。”乔桥说这话时,小心翼翼的看着叶清绾的神色。
“嗯。”
乔桥抿了抿嘴,只是觉得她好淡定。
不过也并不觉得奇怪,叶清绾此时要是给她哭一个,他才是真的要觉得天塌下来了。
气氛莫名的尴尬,他轻咳了一声,“不过,就算是叶宿来了,怕是也认不出你来。”
又不是自己原本的容貌,怎么可能会认出来。
“不,你说错了。”
“嗯?”
“明日,不仅有叶宿,还有尉王,尉王妃!”
“啊?”乔桥彻底懵逼了,“不是,小绾绾,你是不是搞错了?江大哥都不在,你从哪里找一个江大哥呀?”
叶清绾淡淡抬眼,没有回答他的话。
乔桥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原来如此。
-
翌日。
天权帝都,果然热闹了起来。
驿馆中,络绎不绝的名门贵眷前来,一整天里,倒是没有消停过。
直到——
一顶无比辉煌的轿子,行驶到驿馆的门前。
层层纱幔,轿顶上的夜明珠哪怕是在白天,也很晃人眼球,金色的柱子,只彰显着一个字,豪!
豪无人性的豪!
看的众人目瞪口呆。
就算是其余几国的皇子前来,那也是很低调的。
“这人是谁?这么大的排场?”
少年手持玉扇,看着那金碧辉煌的轿子,眯了眯眼。
云苏就坐在少年的旁边,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眉头微微一挑。
“他们来了。”
那少年定眼看去。
率先从轿上走下的,是一名身材高挑的男子,长发玉冠,金色抹额,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总是多情,只是细细品味,却也很容易发现其中的疏离和冷漠。
拒人千里之外。
这人,不是江无眠又是谁。
众人看到这惊为天人的容颜,顿时都瞪大了眼。
江无眠的容貌,在五国之中,那是顶好的美男子,谁不想目睹其风姿。
只是听说,尉王殿下场年体弱多病,卧床不起,众人对于那传言,终究是半信半疑的,毕竟,一个场面卧病在床的人,不瘦的跟皮包骨头似的,谁都不行。
可是现在看到,这人虽不是面色红润,但是,精神气却也很足,那股子从骨头里散发出的病态之感,只让人觉得懒洋洋的,让人,心生怜惜。
江无眠下了轿子,伸出了那骨节分明的玉手,让人忍不住的跟随他的动作去看那轿子中还有谁,竟然可以让他恭迎。
让他露出如此柔和的目光。
从轿中露出的,是一只如葱白一样的手,很小巧,柔弱无骨的模样,轻轻放在了他的掌心,让人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这只手的主人该是何种模样。
轿帘被掀起,众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这人——
眉如远黛,肤如凝脂,嘴若含丹,眉目清澈淡然,神情却是冷漠,小脸素面朝天,却映着阳光,如春晖朝露一般,虽稍显稚嫩,却已经难掩其倾城之姿,这若是长大,该是怎样的美人?
两人站在一起,倒是极为般配。
天造地设的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