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是在预示着我终将失去保元是吗?在失去了奶奶、孩子后,下一个会离我而去的会是保元?
越来越慌乱不安的心,仿佛一个日日被仇家追杀的人,明知危险就在身边,可却不知道何时身死,只有无边无际的惊恐围绕。
保元为了凤州的战事,连日来都在前朝与大臣们商议,现在朝中主战与主和之声频起。为了长久计,保元一连三次至书南唐主李暻,向其阐明联合抗周的立场,奈何终究石沉大海。无奈之下,只得督令三军苦守凤州,与周军周旋。
窗外的芙蓉已开得花团锦簇,可我愈来愈不安的心绪却生生让这深秋的美变做满眼的惶惑不安。因着天气和暖,知秋和茗儿正带着宫女、太监们正在院子里晾晒被褥,看着她们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那些厚实的被面,眼前竟似有若无般轻腾起了一层薄薄的尘雾,头脑有些昏昏然,四下的景物也有些晃动不安……
难道又地震了吗?我揣测着想要站起身来,可头却象灌了几千斤的东西般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耳朵里嗡嗡地响个不停,似乎有几百个人在吵吵,忽然在那些嘈杂的声音中听到了一阵强似一阵的铃鼓声,追魂夺魄般将我本就纤细的神经逼得几乎就要断开一般。
“知秋、茗儿……”我拼命地维持着头脑的清醒,试图让心神安定下来。
就在几欲昏厥的一刻,忽然一股清明从头顶注入了心间,所有离乱的神思都回归了,那些纷扰与嘈杂都顷刻消失不见了。
待我定下神来,只见知秋与茗儿满面不安地正站在我面前,茗儿神情关切道:“姐姐,你怎么了?刚才你叫我和秋妈妈,可是却又象什么都看不到似的。你哪里不舒服吗?”
我晃了晃头,除了觉得有些头晕之外倒也不觉得哪里难受。
知秋到底沉稳些,端了杯茶过来给我,低声道:“娘娘,是不是昨夜又未睡好。”
我勉力笑了笑,道:“近来是睡得不甚安稳。”
“是了,奴婢看娘娘的面色、神情皆是操心太过,凡事皆要宽宽心,不会有事的。”知秋轻声劝慰,而我又不能将前朝之事说与她们二人听,也只得点头敷衍。
方喝了半杯茶,便见静宜急匆匆而来。今日她穿了件家常的杏色罗裙,钗饰简素,想是来时走得急了,鬓发也有些松散。
她与我互相见礼后,便出声支开了众人,然后一脸郑重地望住我。我极少见到她这般郑重其事的样子,不免心中惴惴,含笑问道:“姐姐今日来我这里,可是有什么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