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茫茫,皇宫内已是一片宁静,在这片宁静下,华清宫中闪过一个白色身影。
寝宫中,杜若笙正坐在铜镜前,若有所思状,用玉石梳朴一下一下的梳着发丝。
一阵凉风吹入殿内,杜若笙警觉的看向身后,白色薄纱帘帐后正站着一个人,几乎与纱帘融为一体。
杜若笙披了外衣,站起转身走向那人。
“你怎么来了?”烛光照在那人的俊秀的脸上,杜若笙淡漠问道。
“来看看你最近过得可还好。”映着光亮,看清了潇沂的脸庞。
“怎么,是怕我反悔不帮你了?”杜若笙轻声笑道。
“你不会的。”潇沂似乎比她自己更肯定她的想法。
杜若笙抬眸看向潇沂,烛光在她的黑眸中闪烁,好似星光。
潇沂忽然将她拢入了怀中,对上她的眼眸,一张俊雅的脸越靠越近。
就在薄唇几乎要碰上杜若笙的唇时,杜若笙用力推开了他。
“我可不会再吃一次亏了。”
杜若笙捋了捋头发,淡声道。
潇沂笑了笑,站直了身子,目光从未从她身上离开。
“你就打算这么放过方兰芝了吗?”
杜若笙重新坐回了铜镜前,梳理着方才拂乱的发丝,听到潇沂的疑问她手上的动作有了一丝僵持。
“你觉得呢?”杜若笙反问道。
“放过她,便不是你的本心,可是不放过她,你又有把握可以全身而退吗?”
潇沂来到了她的身后,看着镜中的她。
杜若笙的脸上无丝毫波澜,“你为何突然这么关心我会如何对付方兰芝?无论我与她怎样,与你也都没有关系的不是吗?”杜若笙扭过脸抬头看向他,有一丝疑惑。
“自然是要关心的,若是你出了什么差池,谁又能助我一臂之力呢?”杜若笙听到他这么说,眸中闪过一丝落寞,但是消失的快速,潇沂并未注意到。
“我对你而言从始至终不过都是一把利刃罢了,你又可曾真心待过一个人呢?”
杜若笙的脸上有着一丝期盼,但潇沂却不知这期盼是因何,为何。
“我若说我真心待过你,你又相信吗?”
潇沂认真的样子倒是让杜若笙觉得有一丝讽刺,信或不信,如今又重要吗,自己问出这些不是可笑。
“东川之事你调查得如何了?”杜若笙随后肃声问道。东川一事,至今都未有何结果,杜若笙的心中始终是放心不下的。
“没有,不过倒是有一件事情,你应该很有兴趣。”潇沂故作关子道。
“什么事?”杜若笙问道。
“狩猎大会的君荣就是当初在轻萧令你中毒的秦子衡。”潇沂淡淡道。
杜若笙猛的站起了身,蹙眉道:“真的?你是如何确定的!?”
虽然杜若笙怀疑,但是她没有机会印证,现在听到潇沂确定了她的猜测她心中确实有几分好奇。
“我自有我的办法,你只要知道这个就够了,东川一事怕是真如你所说是他做的,不过现在他笃定了我不敢将他怎样,所以这件事倒成了被他捏住的把柄。”
看来君荣的目的和杜若笙心中所想一样,他这么做就是为了牵制住二人罢了,这件事情一旦被牵扯出,不论是真是假,自己的清誉都会受损,而自己身为皇后,便是更不能有一点污迹,这些盯着自己的眼睛,无疑会成为一把把利剑刺向自己。
“想要除掉此人就要让太后无法立足,而方兰芝如今是太后最后的一颗棋子,只要毁了她,太后必定元气大伤,那这个秦子衡自然不是什么问题。”
一环扣一环,而他们每个人就如棋盘上的棋子,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发挥着作用,一旦一颗溃崩,那毁的便是整个棋盘,没有一个人是可以全身而退的。
潇沂说的确实不错,可是想把他们逐个击破又怎么会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那你可有什么好的计策?”杜若笙想看看潇沂会说什么。
“这第一步,方兰芝腹中的孩子就留不得。”杜若笙冷笑一声,自然是留不得的,即便他不说,她也不会让她生下来的。
“不过这刀万不能是你刺向她的,你也要找一把向你于我这样的一把利剑才对。”潇沂缓缓抬手撩开了杜若笙额前的乱发,杜若笙眸光跟着他的手移动。
好一招借刀杀人之计,杜若笙淡然笑道,“这种事情不用你说,我也知道的,亲自动手都怕脏了我的手。”k
“好,既然如此,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
潇沂负手背立,点头道。
“不过,有一件事我也要提醒你,你这样夜闯皇后的寝殿,就不怕换了皇后的名声吗?”
潇沂侧脸笑道:“若你真的担心,我不来便是了。”
随后,消失在了华清宫,窗前落下了一朵幽兰。
如风如影,就好似不曾出现过一般。
杜若笙望着他消失的地方,有些失神,潇沂想做的事她永远也猜不透,她对颜卿寒的失望让她默许了潇沂想做的一切,甚至自己与他早已变成了一个绳上的蚂蚱。
夜,渐渐散去,黎明带来的却不知是新的希望还是有一个毁灭。
“娘娘,贵妃娘娘来宫中请安了。”杜若笙昨夜是一夜未眠,今日脸色看着有些憔悴,今日才起,落玉就入了殿内禀报。
“这才几时,她还真是什么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当真觉得本宫不会把她怎么样吗?”杜若笙有些不悦道。
“服侍本宫梳洗。”
杜若笙起了身,批了外衫,肃声说道。
方兰芝候在华清宫正殿中,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直到杜若笙缓缓迈入殿内,方兰芝那副表情才稍有了收敛。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方兰芝俯身问安道。
杜若笙并未理会她,走向正座,做了下来。
“贵妃娘娘一早赶来本宫宫内,是有何事啊?”杜若笙冷声问道。
“臣妾知道前些日子,娘娘因着臣妾心中受了不少委屈,多少是有些憋闷的,所以今日特地带了些好东西,来向娘娘赔罪。”方兰芝说着给了弯儿手势,示意了她。
这是杜若笙在注意到她身后的弯儿,正端着一个金丝锦盒。
弯儿上了前,将锦盒交给了落玉。
落玉接过,拿到了杜若笙的身前,杜若笙抬手打开了盒子,里面装着一幅画卷。
“这是何物?”杜若笙拿出,左右打量了一番。
“娘娘打开看看就知道了。”方兰芝笑道。
杜若笙打开了画卷,只是一副山水画作,杜若笙不知方兰芝没事送自己一副画做什么,难道她还开始古玩书画了,她看起来倒不是有这个闲情逸致的人。
“这是前些日子皇上赏赐给臣妾的,不过臣妾不懂得欣赏,怕暴殄了珍品佳作,所以想着不如将此画送给娘娘,娘娘一定能品出这画中的蕴意。”方兰芝满脸谄媚的说的。
“既然是皇上赏赐的,贵妃就不怕给了本宫,皇上怪罪吗?”杜若笙随即问道。
“不会的,皇上又怎么在以一副画作呢,娘娘好好收着便是。”
“既然如此,那本宫便收下了,贵妃的一片心意本宫自然也不能辜负了才是。”
杜若笙愿意手下时,方兰芝的嘴角闪过一丝满意,像是得逞了什么一般,连声道:“娘娘喜欢便好,那臣妾就不打扰娘娘了,先行退下了。”
看着方兰芝离开的背影,杜若笙脸上方才的笑意已然尽失,方兰芝的心思在杜若笙面前时一点都遮不住的,好心送画,这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她才会无所目的的为此。
“娘娘,贵妃这哪里是来送画,分明就是小人得志!”落玉愤愤不平道。
想起不久前方兰芝对自己娘娘还百般殷勤,如今这脸变得比翻书还快,这才多久,就以为自己可以仗着腹中的孩子称霸后宫了一样,谁都礼让她三分一般。
“落玉,把贵妃娘娘的画好好,本宫倒要看看她在里面能做出些什么名堂来。”杜若笙凝视着手中的这幅山水图作,似是已经洞察了一切。
“是,娘娘。”落玉当即明白她的意思,将杜若笙手中的画卷起,重新放回了锦盒中。
宫闱之中,方兰芝喜形于色,得意的走在回宫的路上。
“娘娘,这皇后娘娘就这么轻易地收下了,还真不像她往日做派。”弯儿伴在一旁,附声道。
“你懂什么,她这叫识时务,现在这宫中谁不得敬奉着本宫,本宫这肚子里的可不单单是个孩子,可是个珍宝,一个能威胁到所有人的珍宝。”说着,方兰芝抚摸着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不过这腹中确实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方兰芝要等的不过是十月之后,一个与她无关的替代品罢了,到时,只要等着偷天换日便是了。
“娘娘,虽是如此,我们还是要小心谨慎的好,太后娘娘传了话,说要让您切莫骄躁,还是事事稳妥的好。”听着弯儿的提醒,方兰芝心中就一阵烦躁,不耐烦地应道,“好了好了,本宫知道该怎么做,用不着总这么提醒本宫!”
见方兰芝生了厌烦,弯儿自然也不敢再多说,闭了嘴,不再作声,快速的跟在方兰芝身后,方兰芝的脚步也是快的不行。
“娘娘,您走的...”还没说完,方兰芝停了步,瞪了她一眼,弯儿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看着自己主子这个样子,弯儿也是无时无刻不紧张着,虽然她现在是无比尊荣,不过这宫中无数双的眼睛也都在盯着她,只要她出了一点差错,都会被人揪住,这般的不小心,只怕会出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