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凤年盘腿而坐,背靠车壁,看了眼天『色』,犹豫了一下,“老魏,今晚咱们就近找一处客栈歇脚便是,不去扶陇郡的郡城了。”
马夫转头讶异道:“徐公子,附近酒家客栈倒是不少,不怕找不着落脚地儿,可老儿我瞅着天『色』还早,咱们当真不一口气入城?”
徐凤年笑着解释道:“瘦湖的名头太大,既然都到了这里,就不差这一天半天的。尤其我听说这瘦湖畔有家松榆郡马氏名下的铺子,早些年收了好些价值连城的名贵字画,都是从西北那边高门大阀里流出来的好东西,不比王府库藏逊『色』,我就想去瞧瞧,买不起,饱饱眼福也好。”
马夫咧嘴大笑道:“老儿只晓得瘦湖上的画舫花船,是天底下顶耗银子的地方,可不曾听说什么马家铺子,不过不打紧,寻着了酒楼客栈,老儿立即帮公子问路去。”
马夫遥遥望见了一杆迎风招展的招牌幌子,写了两个气派的描金楷字,梅园。起先马夫不敢擅做主张,生怕那梅园是一处销金窟,岂不是祸害了雇主的钱囊。好在那位公子虽说瞧着不像是啥了不得的官宦公子或是将种子弟,可是半点都不弱了阵势,要知道瘦湖这种风景名胜,无论饮食住宿还是风花雪月,价格翻几番都别奇怪,所以富贵人家兜里有几斤几两,瘦湖就是试金石了。早就在酒楼门口候着生意的年轻店伙计立即跑出门,喊来专门伺候坐骑马车的杂役,见着了徐凤年好一顿溜须拍马,徐凤年对此见怪不怪,这类园子酒楼都属于冷饭庄,并非靠细水流长的买卖支撑,生意好时,高朋满座,『插』针的地方都没有,那时候从掌柜到牵马的杂役,看人都是狗眼看人低,可能一旬两旬的功夫,就把小半年的银子给挣到手了。可大多时候都是生意冷清,离阳官场上在永徽年间逐渐兴起的烧冷灶一说,相传就首创于一位来自扶陇郡的吏部小官,徐凤年这一趟还算巧,中秋已过雪未来,两头不搭不靠,所以是这座梅园宰客杀猪没那么心狠手辣的时候,若是等有了雪,这梅园别说天字号厢房,就是窗户靠南看不见瘦湖湖景的普通客房,也敢要价五两一宿,不像如今,徐凤年要了三间面北的厢房,也不过九两银子。马夫老魏按照他们这一行的不成文规矩,出门远行,遇上客栈酒楼,他们马夫只要有间柴房过夜就行,哪里想到还能住上正儿八经的客房,老魏死活不同意雇主浪费这银子,不管徐凤年如何劝说,一根筋的老人就是不愿点头,徐凤年也没辙,只好少要一间屋子,让煮熟鸭子飞走的酒楼很是埋怨了一番,那副市侩嘴脸,让自认为嫉恶如仇的徐宝藻差点当场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