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皆重,北凉更是如此,今年的倒春寒不如以往那么酷寒难熬,只是徐凤年坐下后也没有脱去那件裘子,陶锦藻陶文海父子二人也被赐座坐下,但很显然面对这位威名在外的年轻藩王,哪怕在自家地盘上,还是十分拘谨,反而像是寒酸客人,上了岁数的陶氏家主是敬畏,担任胭脂郡一个中县县尉的陶文海则是敬佩夺过畏惧。
很快就有一名身段婀娜的女子端来热姜茶,放下后又去房间角落屈膝坐下,弯腰娴熟伶俐地打开屉盒,将十数种珍贵香料放在她身前一方紫檀质地的小几案上。檀案上先前陈设有典型的“主婢三件”,一瓶一炉一盒,炉为主瓶盒为婢。
徐凤年双手捧着姜茶喝了一口,顿时寒气驱除几分,浸润得心脾温暖,在这个难得浮生偷闲的间隙,下意识望向那个给人安静祥和感觉的女子,大概她便是那种所谓弱骨丰肌的动人女子,穿着轻重合宜,但是胸脯,腰臀处的衔接和跪坐的腿,种种圆润曲线不因冬日衣衫而消失。徐凤年当然不至于心生旖旎,更没有半点要与她发生点什么的念头,只不过这般出彩女子,确实赏心悦目。徐凤年是雅玩鉴赏的行家里手,说是宗师也不为过,否则太安城也不会对那些早年被北凉世子殿下用印章糟蹋为“赝品”的字画趋之若鹜,徐凤年一眼望去,就知道那只黄铜香炉出自“南铸”名家黄壅之手,炉子极富古意,冲淡刚健,经过多年养护,散发出一种鲜红的色泽,如同一柄名剑的精光四射。如果没有意外,炉中灰,会是多年沉香焚烧后的残留,积攒而成,“十年烧香半炉灰”。
徐凤年有些心不在焉的神游万里,视线一直停留在那年轻女子附近,陶锦藻会心一笑,自己个年龄最大的孙女这么多年一直不愿嫁人,害得他被一些个联姻不成的老友嘲笑为“陶家有女,奇货可居”。不同于心眼活泛的父亲,陶文海始终在偷偷观察这个“浪子回头金不换”的北凉王,由于陶家有个在拂水房挂名的隐蔽身份,陶文海很早就参与到北凉尤其是幽州军情谍报的传递,相比寻常北凉大族子孙,陶文海对徐凤年的好奇心要更丰富也更深刻。
徐凤年收回思绪,坦然道:“失礼了。”
那女子嫣然一笑。
徐凤年重重喝了口姜茶,放下茶杯,沉声道:“按照褚禄山从南朝那边挖来的情报,北莽女帝很早就让李密弼布置了一个兵马未动刺客先行的计划,北莽江湖势力分成两块,绝大部分顶尖高手和所有末流武人都进入军中效力,而中层高手则划分给李密弼这个北莽谍子大头目,用以精准暗杀我们北凉的边军将校和境内文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