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午夜十二点,极司菲尔路,柳宅。
今天是新华广播电台给柳云龙发送指令的日子。六名保护他的日本宪兵虽然不懂汉语,为了以防万一,柳云龙还是在饭后的咖啡里加了微量的安眠药。此刻宪兵们已经在一楼鼾声如雷。
“新华广播电台,八路军鲁中军区成功在沂蒙山区打破了日军第17、21、32、33师团的铁壁合围。日军已狼狈撤出我沂蒙山根据地。”
这是一条鼓舞人心的消息。柳云龙在短暂的兴奋之后,抓紧了手里的笔。
“下面插播一条寻人启事。延安的李先生寻找他失散多年的兄弟。0231、3301、4083、3828。。。。。”
柳云龙将所有数字抄下。他拿出一本1924年北洋版的《战争论》。
《战争论》,克劳塞维茨著。全世界任何一所培养高级军官的军事学校,都拿这本书当作最基础的战争理论教材。
这本1924年的《战争论》,在柳云龙手里却是一本极为重要的密码本。
延安给他发送的指令,比如数字“0231”,代表《战争论》第二页的第31个字。“3301”代表33页第一个字,以此类推。
“剑影,明日十二点,‘蝴蝶’会到伪二军军部与你接头。接头暗号:我那里只买卖民用物资;你回答:无缝钢管也算民用物资么?”
柳云龙脑中有些疑惑:蝴蝶会直接到伪二军军部找我?这也太招摇了吧?除非。。。蝴蝶有一个绝好的理由去见自己这个梅机关大特务。
柳云龙躺到床上,一夜无眠。
第二天中午,柳云龙坐在办公室里,他的一双眼睛紧盯着手腕上的罗马表。
表针终于指向12点。“咚咚咚。”办公室的门响了。
一个六十来岁的老者走进办公室。这人身穿长袍马褂,看上去跟自己的父亲柳成儒、世叔沈君平一样,是个老派的读书人。
柳云龙看着那老者,感觉似曾相识。
“你是柳主任?”老者问。
柳云龙点点头:“正是。你是哪位?找我有什么事?”
老者递上一张名片。
柳云龙接过名片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德意志施特根洋行驻沪总买办,刘平安。”他猛然想起,在梅机关对上海名流士绅的监控档案上,就有这个刘平安。
柳云龙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档案上的字迹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刘平安,光绪七年生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