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皇禅位起,拥立新君一脉与上皇一系就明里暗里争斗不休,其间还裹挟着只管忠于国本黎民的中间派,官员升迁贬谪往往都牵涉着朝政格局。林海身为吏部尚书,在各种争斗中往往处于风口浪尖,这几年也不乏坐困愁城之时,左右支绌,极耗心力。
贾敏心疼他操劳,一次风寒后也曾赌气劝他乞骸骨,他也只是苦笑。后来夜半与贾敏枕畔低语,道是非不愿也,实不能也。
林海直言,若是自己孤身一人,或是致仕归于田园,或是锋芒毕露同人扯破面皮争一时之胜负,都还容易些。可他有妻有子,还想看着玉儿嫁人、樟哥儿进学娶亲,想着做祖父、外祖,难免就想着处事再周全些,大事小情都想处置的滴水不漏,让人吃了亏也说不出话来。朝堂之争,杀人于无形,他便是浸淫其中数十载,也只能处处小心,做一看三。
积年案牍劳神,师生二人久别重逢,贾琏乍一见林海双鬓斑白的发丝,都有些怔住了,不由暗悔这几年在外对京中局势关心不够,连林姑父如此疲累都不得而知。
林海在吏部做的就是识人的差事,又是看着贾琏长大的,打眼一瞧就晓得他在想什么,挑了挑眉,端茶笑道:“几年不见,你这脸皮倒又厚实不少,什么活儿都敢往身上揽了,也不怕掉下来砸了脚。”
事涉皇权,争的是这万里河山、至尊权柄,别说一个自身尚未在朝中立稳脚跟的贾琏,就是两位陛下,也做不到事事妥当遂心。
贾琏也晓得自己托大了,苦笑一声。意气风发时人人都当自己是执棋之人,其实不过都是局内一子,为了家人亲友、功名利禄奋力一搏罢了。世事如此,再容不得他们挣脱。
见贾琏心头还清明,并未因晋爵一事太过自满,林海也就放了心。宦海沉浮,多少人熬过了开头也吃尽了苦,偏偏就栽在了踌躇满志之时。贾琏虽得帝王庇护,可若是叫上皇那边抓住了把柄,便是九五之尊也不好冒天下之大不韪保一个臣子。
满意的点了点头,林海心下也有些惆怅,下意识抬手摸上自己的鬓角,意味不明的瞥了贾琏一眼。这臭小子都觉得他老了,那敏儿玉儿心里,是不是也嫌弃他这个做相公做爹爹的老了?前年家里宴饮,听说还有夫人小姐赞他姿仪甚美,玉儿还得意了好几日,若是年后得空再摆宴,岂不是要叫爱妻女儿失望了?
林海一摸鬓角,贾琏怔了一下就反应过来,心内简直捶胸顿足,轻咳了一声就从他自南边带回的当地布料配饰说起,说到京里这一二年新兴的式样,然后顶着林海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