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垣走的匆忙,比起前几回的含情脉脉、依依惜别,不免显得尤为冷情,连年纪尚幼的公主阿圆,恭送圣驾时都忍不住皱起了细细的小眉头。她犹豫着扯了扯帕子,对上母妃王熙凤含笑又了然的双眼,到底没说什么,沉默着回自个儿寝殿里解九连环去了。
杨垣与阿圆前后脚走了,安鸾宫的主殿里一下子就空出了大半。王熙凤略微动了动脖颈,随手将发髻上斜簪着的五凤朝阳挂珠钗扯下来撂在岸上,也不理会小宫女梗在嗓子眼里的惊呼声,随意挽了下散落的头发,便由平儿扶着出去了。
她曾在新婚甜蜜时说过自己闲暇时最爱瞧花儿蝶儿的,觉着透着鲜活,自此她在王府的三进院子也好,这处安鸾宫也好,四时再没断过花香,如此圣宠,便是王家的太太奶奶们也觉着与有荣焉,王熙凤却只觉得好笑。
这宫里从皇后往下,谁还没个圣宠呢,按资历排位分,各有各的宠,只要别犯了忌讳,总不会过的错了尊卑。真要说宠,还是她自己凭本事分得的宫务更要紧些。
王熙凤心里存了事儿,望着满园娇花灿景的眼神也带着些漫不经心。平儿见后头跟着的小宫女缓缓慢下了步子,她一面提醒王熙凤小心着脚下,一面就轻声劝道:“娘娘何必自苦?今儿陛下的不喜,怕是小公主都瞧出来了,只是不知怎么同您说。这会儿殿下在寝殿里,指不定如何担忧您呢。”
听平儿提起阿圆,王熙凤因瘦削而显出一分刻薄的面上也不禁露出三分骄傲,慈爱笑道:“阿圆比我这个当娘的强,难为她小小年纪,心思这样通透,更难得的是还晓得藏拙。便是瞧着她,我这辈子也再不求旁的什么了。”
王熙凤抬眼看向平儿,唇角笑意不变,拍了拍平儿的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嗤道:“多余的话便莫要说了,阿圆比我这个精明外露的娘聪明,也比你这个瞎操心的丫头的聪明,你瞧她不就没多说什么?你且将心放在肚子里,我还没糊涂呢。”
“我是抬举那贾探春,可那又如何?我抬举她,也得她有这个命不是?若是她有个什么不妥当不合适的,我还能硬将人抢进宫里来不成?咱们体体面面的,可做不来那样目无王法的事儿。”王熙凤笑盈盈掐了朵儿开的正好的桂花鬓在发角,笑意渐深:“你有这闲工夫来寻我磨牙,不如猜猜那贾探春到底有没有这个福气。至于陛下,他富有四海,多少□□定国的大事儿等着,哪里会同我生这样不痛不痒的闲气呢。”
许是新掐的花儿不合心意,还没等王熙凤回到殿里梳洗更衣,那朵方才还鲜嫩